八月,江边。
空中惊雷滚滚,倾盆大雨像泼水一样落下。
安初儿被囚禁在庞大的铁笼中,被几名身强力壮的男人奋力拽着,往江边拖去。
雨水重重地砸落在她的身上,浑身的冰冷让她忍不住战栗,费力睁眼,入目是一双程亮的皮鞋和一双红色高跟鞋。
视线往上,是她最熟悉的两个人,她的好闺蜜和她的未婚夫。
此刻两人正撑着一把黑色长伞,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温璐璐,陆乔裴……”
安初儿双眼通红,指甲紧紧地扣着冰冷的牢笼,痛得她全身发抖,但远不及她心痛的百万分之一。
她把他们两个当成最亲的家人……可是,他们却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并害得她家破人亡!
公司的资产被转移到他们的名下,她的五个哥哥三个惨死,剩下两个哥哥一疯一残!
而她,也被他们关在地下室里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夜,此刻又被关在牢笼里,拖到江边等死。
想到这些年的种种,安初儿目眦尽裂:“为什么……”
陆乔裴居高临下,可笑地盯着安初儿:“安初儿,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这么蠢,放着好好的五个哥哥和爱你的男人不要,偏偏对我们两个外人言听计从?”
“不过啊,一想到我竟然把顾凌谨的女人玩弄于掌心,真是很有成就感呢。”
顾凌谨?
一听到这个名字,无尽的愧疚涌上安初儿的心头……
雨越下越大,灼热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和冰冷的雨交织在一起,无声砸落在地。
她一直误会顾凌谨是杀害哥哥们的凶手!
她一直觉得他囚禁她是为了满足自己病态的控制欲!
可是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默默地在背后做了很多事——
调查哥哥们的死因,暗中保护她,甚至为她瞎了一只左眼。
安初儿痛苦的模样,让温璐璐十分得意:“安初儿,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你不是很想念你那死去的三个哥哥么?现在我就送你上路,让你好好地跟他们团聚!”
“动手吧!”
一旁的陆乔裴眼神也迅速阴狠了起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几名男人将铁笼推入江中。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闪电在空中绽放,似蜿蜒的毒蛇。
紧接着“轰隆”一声,惊雷的声音响彻云霄。
铁笼带着安初儿迅速下沉,凉水涌过她的胸膛,下一秒,窒息的感觉蔓延了她的全身。
“初儿,憋气!我来救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恍惚间,安初儿看到顾凌谨奋力地游了过来,用拳头狠狠地砸着铁笼子上的大锁。
一瞬间,他的手指血肉模糊,染红江水。
“不……不要……呜……你回去……”
安初儿用力地摇着头,示意他快走。
然而男人却执意将手臂穿过铁笼,紧紧地牵住安初儿抓着铁笼的手,跟她一起迅速往江里坠落。
他另一只手伸进铁笼,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告诉她:别怕,我在。
安初儿的眼泪不要命地钻出来,心中全是自责,和对那对狗男女的怨恨。
憋气已经到达极限,凉水涌入她的五官和内脏,她用力地呛着水,痛苦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安初儿死了。
她最恨的是这辈子信了温璐璐和陆乔裴。
最遗憾的是,她没有好好爱过顾凌谨……
……
头痛,好痛。
安初儿将手从温暖的被子中抬出来,重重地捶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她猛然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寻找顾凌谨的身影,同时看清楚了周围环境。
她没有在医院,而是在兰雅苑,顾凌谨为她安排的卧室中。
难道她和顾凌谨都被救了?
楼下的争吵的声音很大,顾凌谨下意识多听了两句,随即整个人僵住。
那是,二哥的声音?
可她清楚记得二哥是被车子撞死的,是五个哥哥里最早出事的一位,也是五个哥哥噩梦的起源!
来不及多想,安初儿光着脚从卧室跑了出去。
她冲下楼梯,只见二哥满脸怒色,高高举起一个昂贵的青花瓷瓶,狠狠地在顾凌谨头上撞碎。
“再说一次,让我带初儿离开,否则我揍死你信不信?”二哥气冲冲地威胁道。
顾凌谨头发下,粘稠的血液缓缓流淌出来,他晃悠了几步才站稳,俊逸的脸此刻一片铁青。
“不、可、能。”他字字清晰,语气冷硬坚决。
二哥爆了句粗口,轻松地拎起一边的实木椅子,直接往顾凌谨头上招呼。
安初儿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迅速冲过去,紧紧抱住了顾凌谨。
“二哥,你不要打他!”她大声维护道。
安维允见心尖儿上的妹妹挡在眼前,急忙提心吊胆地收回椅子。
“你这丫头,胡闹什么?”
“快点跟哥哥回家,你不是最讨厌顾凌谨么?”
他扔了椅子,刚刚还粗犷凶狠的声音,一下子柔和下来。
安初儿紧紧抱着顾凌谨,眼神透着哀伤,小小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这一幕,是二哥出车祸前,她见二哥的最后一面。
二哥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顾凌谨和二哥发生了冲突,二哥还打了他,二哥出事一定是顾凌谨叫人动的手。
可实际上,是温璐璐撒谎她摔伤了,以自己闺蜜的名义,要求二哥去酒吧接她。
结果温璐璐在二哥去酒吧必经的路口上,派了人守着,只要二哥的车子一出现,就一定会出事。
可这是五年前的事情啊,难道她重生了?
她重生了?
安初儿的眼神中,瞬间晕染开浓厚的恨……
哥哥们,还有她和顾凌谨,他们前世遭受过的痛苦,温璐璐和陆乔裴都得尝一遍!
顾凌谨任由鲜血继续躺下,染红他洁白的衬衫领口,深邃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他墨眉紧蹙,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安初儿。
“少耍花招,你走不了。”
他嗓音冰冷,如同腊月累积了好多天的三尺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