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明。

很早，宋浅浅就开始收拾行李。

纪斯言从二楼走下来，看到这一幕，神情微怔：“你不用搬，房子留给你。”

宋浅浅的手僵在原地，而后摇头。

“这房子是你全款买的，我不能要。”

纪斯言还想说什么，宋浅浅已经收拾好，她笑了笑：“走吧。”

一路去往民政局。

纪斯言余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协议我看了，你不要房子，我再补偿你一百万。”

温柔的话如同春风落入耳中。

宋浅浅喉咙哽了哽：“不用，谢谢你。”

又是一阵无言。

终于到了民政局门口。

宋浅浅忽然抬手握住了纪斯言的手。

纪斯言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反手握住了她，两人一同走进去。

离婚窗口，不同于面红耳赤的其他夫妻。

两个人就像是朋友，平和的签了字。

“你们两个看着没什么矛盾，怎么非要离婚呢？”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盖下了章。

宋浅浅没有回答拿着滚烫的红色本子，与纪斯言一起走出去。

来到外面。

纪斯言眸光很暖：“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早点去学校吧。”宋浅浅又拒绝了。

三次被拒，纪斯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宋浅浅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行到半路，她忍不住回头，没想到纪斯言还站在原地。

她眼中不由酸涩，笑着道。

“珍重。”

……

宋浅浅在工作的幼儿园附近租了房居住。

之后的两天，她照常去上课。

纪末的时候，她坐车又回了老家。

上次，她是劝父母不要离婚，这次她是要告诉二老自己离婚了。

乡间的道路满是泥泞，一路上还有很多积雪。

宋浅浅裹着一件大衣，但身形却比之前还要单薄，终于回到了家，她脚上的帆布鞋满是泥土。

“爸，妈。”

站在外面，她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唤道。

可房门打开，出来的却只有父亲。

“浅浅回来了，快进来，正好你弟弟也回家了。”

宋浅浅愣住，她走进家里，果然看到了几年没回家的弟弟宋航，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母亲搬走了，父亲介绍说女人是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了。

家里喜庆的一幕，让宋浅浅再说不出自己已经离婚的话。

晚上吃晚饭前，宋浅浅告诉父亲想在家里住两天。

然而父亲却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

“浅浅，你已经结婚了，要住婆家。你弟弟也要结婚，以后他们小两口要住这里，你就算回娘家也要打个招呼。”

住婆家，回娘家……

那她的家在哪儿……

宋浅浅闷声点头，最后，她没有吃晚饭，也没道别就离开了这里。

坐上回城的车，宋浅浅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发了这么一段话：原来结婚之后的人是没有家的。

第七章 悲欢不相通

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

宋浅浅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纪斯言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看向后座的宋浅浅问。

宋浅浅却愣住了，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

许久，她报了幼儿园的名字。

司机起步，宋浅浅有些心慌地看着窗外，就是刹那间，她看到纪斯言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施颜。

她一阵失神，偏头就见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两人先后下车。

车辆驶离。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到了幼儿园。

宋浅浅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

步行回家，可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晚上这里路灯光线很暗，宋浅浅孤身站在路边，脑海中浮现着心理医生沈南浔说的话。

“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宋浅浅看着远处每一条相似的道路，脑中轰鸣作响。

她只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努力去想家的方向。

早春的冷风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下的原因，不多时宋浅浅就感觉全身的体温都降了下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宋浅浅接过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听说你离婚了。”

不是疑问句。

宋浅浅愣了很久，“嗯，是斯言告诉您的吗？”

宋母没有回答，而是说：“妈希望你幸福，我是因为不爱你爸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斯言。”

宋浅浅喉咙发紧，她很想告诉母亲，是纪先生不爱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强颜欢笑：“妈，是人都会腻，我和斯言从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八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电话那头，宋母叹了一口气，终归没再说什么。

等那边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