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走,你怎么连自己的妈都留不住啊,怎么这么没用!”
费力睁开眼睛,顾清允看到的就是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正双手掐着“她”的肩膀在用力摇晃着,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摇散架了,太阳穴也跟着一跳跳的疼。
下意识的抬手对着男人的脸上就是一拳。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捂着自己刚刚被打了一拳的半边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清允,眼神复杂到她根本看不懂。
只是很快男人又笑了,疯了一般的狂笑着,“哈哈哈哈,我是你爸啊,你竟然跟她一样,嫌弃我,你们都嫌弃我,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拎着酒瓶跌跌撞撞的走出去了。
顾清允机械的从床上坐起来,耳边除了那个自称她爸的男人说的话之外,还有烦人的蚊子嗡叫声。
“啪~”
顾清允快很准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吸血的蚊子瞬间被拍得扁平,直接糊在了脸上。
这也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也把她拍清醒了。
脸上的疼还很真实,可刚刚那制造出这种痛感的的手是那么小一点点,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手,可意识告诉她刚才她抬起来的就是这只手,又瘦又小,像几根小小的枯树枝。
意识思想都还在,支配的却不是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说她的灵魂现在是存在在另外一个身体中?
眼睛扫了一圈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心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黄到发黑的蚊帐到处都是洞,好些个蚊子嚣张的围着她打转,伺机吸血。
蚊帐外面,用纸糊住的格子窗让外面的光线愣是透不过来,即便是白天屋里也是昏暗一片。
她能确定自己从未到过这种地方,可偏偏这些场景又让她有该死的熟悉感。
头更疼了,好像随时都要炸了一样。
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也被强硬的塞进了她的脑海。
她穿越重生了!
回到了1997年,从一个威风八面的大佬变成了只有七岁的同名同姓小可怜。
两个人的记忆在脑中交汇,却独独有一处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来到这儿的。
好在重生前的经历让顾清允有着强大的适应能力,一会儿的功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小可怜还真是……和她两半斤八两了。
如果说她的童年因为被关在实验室里而格外悲惨的话,那这个小可怜也不比她好多少。
刚出生妈就跑了,说是跟爸爸相依为命长大,可那个酒坛子几乎就是让她自生自灭。
也不知道这小可怜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能长到七岁才被她取代简直就算是个奇迹了。
整理好记忆,顾清允的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支配着自己这个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身体,顾清允找到了外屋桌子下面的米缸,米缸里大概也就剩下一把米了,连米缸底都铺不满。
有了先前的那些记忆,顾清允也不觉得意外了,她现在这个身体的那个老爸是个酒鬼,一天到晚都是泡在酒坛子里的。
管他什么世界变化,都跟他没关系,有酒万事足。
家里的以前的那些粮食他是手头上有钱就买点,没钱就饿着。
这次出门怕又是手上没钱了,出门找路子去了。
这点米根本就不够吃上一顿,拿来煮粥还差不多,可煮粥太费时间了,她已经很饿很饿了,不想等这么久。
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薄薄一叠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毛票被她掏了出来,顾清允数了数,一共一块三毛钱。
这些钱还不是酒鬼老爸给的,而是小可怜自己去国营茶厂摘茶叶挣回来的。
重新把钱塞回口袋里,顾清允出门去了村里的小卖部买点面条什么能快速填饱肚子的东西。
小卖部前身就是供销社,1996年,也就是去年供销社解体后原供销社的职工向同志被买断工龄,又分了供销社的房子,继续在这里开起了小卖部。
顾清允去的时候,村里还有其他的孩子也在,一个个都围在盖着厚棉被的冰柜边舍不得离开。
“向同志,买一把面。”
村里的人都习惯叫小卖部老板以前在供销社工作时候的称呼,顾清允自然也不会搞什么特殊。
向同志听到是她的声音从柜台后面站起来冲她笑了笑,“这次要大的还是小的?”
以前小可怜也是常常来这里买面条,一直都买的是小把的,虽然大把的更划算一点,可她一次性拿不出买大把面条的钱来。
“还是买小把的,大把的我没那么多钱。”
这话说出去她也不觉得丢人,反正小可怜家里什么情况全村人都知道。
向同志跟以前一样把面条递给了她,“人少买小把的也不容易长油子虫。”
这是很善意的话了,她是希望顾清允听到这话心里能舒服一些,毕竟小姑娘都已经这么可怜了,说句好话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顾清允也接收到了她的好意,一边递过钱一边道谢,“谢谢你,向同志。”
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就让人心疼。
“你这孩子。”向同志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后面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哎,是个可怜的孩子,但她也帮不了什么。
这时,一个年纪跟顾清允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跑了过来,把自己手上的钱往柜台上一放,“向同志,我也买面条,我妈让我买大的,省下的两毛钱给我买冰棒吃。”
说完,还十分得意的看了顾清允一眼。
这女孩儿叫吴燕燕,平时就很不喜欢原主,觉得她只会装可怜骗同情。
趁着向同志转身回去拿面条的功夫,吴燕燕瞪着顾清允,神情厌恶。
“顾清允,你自己没妈也不要到处装可怜啊,每次都骗向同志的糖吃,你还要不要脸了!”
顾清允个头稍微矮吴燕燕一点,抬头冲着她讥诮一笑,“你这样没教养的话说出来了都还觉得自己不要脸,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像你这样只知道盯着别人的东西的人才叫不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