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靠在门上点了支烟，露出点冷笑。

“一个月前，她说如果28号那天她没回来，房子就不租了，这些东西随便我扔，但文件夹要给你。”

梁西沉怔在原地。

为什么岑雾在一个月前就和房东交代这些事情？

就像是……她知道自己会死在28号这天！

梁西沉背脊一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犹豫片刻，他解开文件夹上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梁西沉四肢一僵，仿佛被狠狠扼制住了心脏。

那是一份病历——

“患者岑雾，诊断确为中度抑郁症，且有加重趋势，需要及时治疗，否则患者的空间认知能力将会退化……”

梁西沉整个人如置深渊，痛苦全都梗在了喉咙。

再往后翻，却只有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额很清楚，一百万，是他离婚后给岑雾的那张！

大脑轰的一下爆炸开来。

岑雾最后留给他的，只有这个？

梁西沉死死盯着支票，眼眸中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悲伤和歉疚。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头深深垂下：“她的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房东顿了下，语气讽刺：“拿走东西又什么用，人也回不来了。”

梁西沉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

他嗓音沙哑：“是啊，她回不来了……”

房东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点奇怪。

原本在知道了岑雾的经历之后，她觉得梁西沉就是个抛弃妻子背叛家庭的渣男。

可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她看不懂，觉得烦躁地摆了摆手：“我留着也没用，你想要就拿走吧。”

说完，她转过身。

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房东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面色悲伤的男人，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走之后，梁西沉将岑雾的东西都收拾到箱子里，抱着离开。

他小心翼翼，就好像怀里抱着的是多珍贵的东西一样。

回到车上，梁西沉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一箱岑雾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头却陡然疼了起来。

意识模糊之间，他恍惚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穿着白裙子向前跑去，又回身向自己招手。

梁西沉咬着牙费力地伸出手臂。

“岑雾，别离开我……”

第十六章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梁西沉缓缓睁开眼，看见一片白色，知道自己是又回到了医院。

见余光中似乎有道身影，他侧眸看过去，微微一怔。

“妈，您怎么在这？”

梁母眼眶通红，明显是已经哭过：“你昏倒在车里，有人帮着打了120，后来医院联系到了我。”

梁西沉抿了抿唇。

他只记得自己看见了岑雾，但现在想来，那应该只是幻觉。

梁母握住梁西沉的手，声音又带着些哭腔。

“西沉，岑雾那孩子……我知道你伤心，可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你才刚做完手术，怎么能擅自跑出去？”

梁西沉攥紧手指，喉咙疼的发涩：“您都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岑雾善良，为了救一个小孩才被海浪卷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因为一个小孩吗？

梁西沉淡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空洞的苍白。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去救？”

梁母怔在原地。

她没有回答，更回答不了。

之后的一个月，梁西沉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还配合治疗，可话却越来越少，就连梁母都不能让他多说几句。

出院那天，梁母很担心，想让梁西沉回家住。

却被他拒绝：“妈，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人照顾，也不想给您和爸添麻烦。”

梁母只能不再坚持。

离开医院回到家，推开门，还是空空荡荡一室冷清。

梁西沉躺在冰冷的床上，目光落到身旁。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个日夜，岑雾不在他的身边了。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