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继续说啊。”
那人嘿嘿一笑:“好了好了,我也就话赶话赶到这儿了。但你冲他们发的火是不是有点过了?”
白路舟露出个难以置信的眼神,质疑:“过了?何止,你和稀泥和上瘾了?抽烟那小子就是故意的,我从他们进林区就跟着了,一路上那么多提示牌,他瞎啊!”
何止“啧”了一声:“你冲动啥嘛。人就是个小年轻,再说我们是以教育为主,又不能真对他们做什么。”
白路舟对何止失望至极:“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年轻了?脸上的褶子比我家老头子都多。这种人就不能姑息,三年前的事,我忘不了,你能忘?”
何止继续安抚,并转移重点:“是是是,他不年轻,他就是一霜打茄子蔫了吧唧,你较什么真儿?”接着开起了玩笑,“说好休假带我飞的,去哪儿?是九西温泉村,还是方北洗脚城?”
白路舟嫌弃:“边儿去,烦着呢!”
林地稍微开阔的地方停着一辆深绿色的森林巡逻车,白路舟大步走过去,翻身进了驾驶室,何止紧跟其后,没完没了地追问:“烦啥?咱支队斜对面卖干货的那个老板娘又跟过来半夜爬你床了?好事啊!你看你当兵三年,退伍后闺女、媳妇都有了,你爹指不定得乐成什么样呢!”
“滚犊子,你不扯这事儿我中午还能多吃点儿。”白路舟回味了他后面的话,又说,“乐?那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头儿的德行。我有闺女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铁定得废一条腿,可能还不止。”
“敢情闹了半天,白辛的事,你家还不知道?”
白路舟抬眼,阳光从云杉空隙照进来,洒在他轮廓英挺的侧脸上。风雨砥砺的三年,磨掉了他身上曾经旗帜鲜明的荒唐和浪荡,但与生俱来的张狂和飞扬却日益剧增并不加掩饰地显露在面上。
白路舟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回了句:“不知道。”
“那你怎么打算的啊?”何止问。
“打算回去补个觉先。”反正天塌了有比他更高的人顶着。
没答到点子上,何止眉头一皱,左边缺了一半的眉毛像条没了尾巴的虫子,取而代之的是丑陋却光荣的烧疤,沿着眼眶几乎攀附到耳根。
“我问的是……”
白路舟打断:“什么也别问,老子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进入防火期后,白路舟和其他两个分队的战友驻扎在九方山林区已经快一个月,艰苦、枯燥,与世隔绝。
巡逻车还没开进营地就听到里面的吆喝声。
好像有人在表演什么。
何止将头伸出窗外,看得眼睛一亮,不等白路舟将车停稳,他就先跳了下去,跑过去一头扎进人堆里。
白路舟本来也想过去看看大家在搞什么活动,却在下车锁门的时候被人给叫走了。
营地指挥中心。
中队长背着手交代了几句话后,揣着水杯出去了。副中队长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白路舟就自己跑过去,从桌子上的箱子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直接往嘴里灌。
“没规矩。”成安白了他一眼,“跟你说个事,过两天六分队和七分队的来学习,你到时候去做个演讲。”
巡逻一夜,大概是疲惫极了,白路舟这会儿只想回宿舍躺下,把剩下半瓶子水往桌子上一摔,简单粗暴地来了句:“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