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已经散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往昔依靠汤家的小氏族也赶紧收拾包袱走人,不想沾染上一丝浑水。世家尚且如此,朝廷上的风云就更为恐怖。
此时此刻,太子被废的事已被圣上强硬拍板。众位想要反驳一二的官员都缩着头,想着脑袋要紧。最后所有人竟都保持了默认的姿态。
地牢里,前太子被关押在单独的牢房里已有半日之久。晚间将被送往水牢受刑,直到坐上牢车上路。
盛烨匍匐在冷硬的石子地上。砖块缝隙里流过混杂着血水的污潭。他颤颤巍巍伸出左手抓住铁门。左手臂上蜿蜒的刀疤霎时暴露在空气中,刺激着痛觉神经。手指则是软趴趴的,提不起力气来。
他用头抵着铁门,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铁门外身着锦缎的官大人,嘴角一咧,露出了个阴狠恐怖的笑容。
“老师。”
打扮得十分整洁的茹老爷收了收肚子,白着脸往后挪了挪。
这小子不愧是当了十几年的太子,即使被废了,威严却依旧还在。
只不过自己又何必怕他呢?在朝为官,本来就是越灵活越好。眼看着皇上宠妃无度,任由官员如何劝也不改,甚至还顺着妖妃铲除汤家且废掉太子,自己也不必在一根歪脖子树上吊死。
只有找准了下家,才能保后半身安度晚年,才能把妻儿孙女一世平安。如此想来,茹老爷挺了挺胸,强作镇定问道:“华妃的金钗子,你放哪儿了?”
他下地牢,竟然只是为了个金钗子。
可见华妃有多任性,又有多受宠。她得了太傅这一得力助手,不叫他在朝廷上为自己博宠,只让他来讨要一个钗子。
盛烨气极反笑,勾唇:“这钗子,她可也配?”
那可是狗皇帝答应送给娘亲的生辰礼物。除了母后,谁敢拿,谁就等着瞧。
茹老爷急说:“唉,不过一个钗子而已。你把钗子交给我,我向华妃说说情,叫她饶你一命。”
盛烨眼底袒露出极深的厌恶之情,他一字一顿:“做、梦。”
没想到平日和和善善的太傅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这种人,哪里有甜头就往哪里走,心里不会有半点仁义道德,不会有任何情谊。
那今后,也别怪罪自己不讲往昔的情分。
两人僵持不下,茹老爷急得嘴巴冒泡。他早该想到盛烨是个死倔的人,不吃软只吃硬,自己再好言相劝也没得用了。
“来人,鞭刑伺候!”茹老爷朝后叫了一嗓子。淬着怨毒的目光随即烧在他背上。
两个小吏慢吞吞地拿来鞭子。鞭子粗重,一甩下去就能要掉普通百姓的半条命。这鞭子被用了无数次,已经沁上洗不去的鲜血。
茹老爷久坐朝廷,从不锻炼,甚至没有挥起鞭子的力气,所以退到后边命令小吏来挥打。
小吏不敢,茹老爷于是催促:“你怕个什么!他如今已不是太子了,这帐算不到你头上。”
小吏如蒙大赦,高高扬起鞭子,要往盛烨的肩胛骨处甩。
茹晓晴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让人心跳顿失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