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莹的车子停在距离老院子还有两条街的地方，程暖夕便主动要求下来。

她没地方住，只能在这附近的小旅馆先对付一夜。明早起来再去看看老院子的废墟。

程暖夕暂时还没收入。社区每月只给补贴一千二百块。银行卡里虽然还有二十来万的储蓄，但是整整五年过去了。这点积蓄早就被通货膨胀给挤兑成了寂寞。

那天她给福利院汇了十万。才知道，现在的十万块，连一台像样的投影教学设备都买不起。

“程小姐，不用客气。其实……”

白婉莹眯了眯笑眼，言辞恳切地劝道：“其实秋姨就是那个脾气，心直口快的。你别放在心上。”

程暖夕觉得有点尴尬。

“白小姐，慕太太于我而言，并无更多的生活交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

白婉莹美丽的眼睛里，有种异样的光彩在闪烁。

“我是担心，你对锦年心怀有愧。所以难免想要主动接近他们，弥补一下以前的罪孽。但是怎么说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也已经造成了。你要是真的为锦年好，就应该把弟弟的下落说出来。他是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付出代价。否则，这样一辈子躲躲藏藏的——”

“白小姐。”

程暖夕抬了下眼睛，盯住白婉莹的脸。

“您到底想说什么？”

她就知道，白婉莹专门跑出来送她一程，可不是因为真的心疼她打不到车的。

白婉莹敛了敛笑容，脸上露出一丝拿捏作态的优雅。

“程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们就不说暗话了吧。我知道你跟锦年曾经好过一段。如果不是因为你弟弟，你们或许还会一直好下去。可是没办法，命运就是这样。你爱慕锦年，很明显爱不到他爱你的程度。至少，比不上你疼爱你弟弟。不是么？”

程暖夕沉默不语。

“爱情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一种执念。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两个再怎么也没办法回到以前。不管他的腿是不是你故意撞的，甚至你弟弟到底有没有伤害过慕小盈，也都不重要。程小姐在监狱里待了五年，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可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我要是你，应该尽快开始新的人生，去认识新朋友，去谈更适合自己的恋爱。而不会把时间和生命，继续浪费在错误的人身上。”

“我明白。”

程暖夕轻轻呵了一声，“白小姐不用劝我，我很愿意离慕锦年远一些，不再打扰他的生活。所以，你去劝慕锦年啊。你劝他不要再来纠缠我啊。”

“程暖夕，你！”

白婉莹的脸色骤变，五官都没有刚才看着俏丽了。

“白小姐，您别动怒。”

程暖夕勾了勾唇，单手松开了安全带。

“其实我也有几句话想借机跟您说说。首先，我都坐牢五年了。慕锦年如果真有意跟你在一起，婚礼都能办好几百场了。今天，你还需要担心出狱后的我，给你造成威胁和影响么？其次，我弟弟的事，是我和慕锦年之间的纠葛。旁人话要是太多，难免就有些奇怪的嫌疑。就比如说，当年慕小盈的遗书和遗体，怎么那么巧，都是你们白家人最先发现的呢？”

“程暖夕！你——”

话音未落，程暖夕已经用肩膀撞开了副驾驶的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清冷的老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