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羽落水了,快来人啊!”
随着瑶兰的呼喊声,月光庭前一片慌乱,很快,府里的小厮将落水后的叶琼羽打捞上岸,府医紧跟其后,见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府医只好抱着一试的心态探了探脉膊,却很快惊喜道。
“还有气息,快,送回房中。”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将人抬回去,更衣的更衣,升火的升火,炎炎夏日里,一盆盆的碳火送入叶琼羽房中,瑶兰抽泣着站在门口,看着大家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眼底隐约透着一抹畅快。
“大夫,琼羽她怎么样了?”
府医才把完脉要去禀了主子就被瑶兰挡在了门口,瞧着她一脸的悲伤,府医心下也不痛快,摇头叹息道:“能不能熬过今夜,全看她的造化了。”
“可怜的琼羽啊,好好的赏花非要采什么莲子吃,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主子爷回来我们可怎么交待啊?”
“最好的交待就是一命抵一命。”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瑶兰抬头一见是蓝格格,顿时心下紧张,刚想行礼时,便觉手腕被人握住,紧跟着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蓝芸一手握着瑶兰,一手甩着耳光,她是躲也躲不掉,回手又不敢,只好结结实实的挨完巴掌。
“蓝格格饶命,都怪我没有看好琼羽,格格打我也是应该的。”
瑶兰跪在地上认错,蓝芸却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迈步进了内室,在看过叶琼羽之后又命人快马加鞭去请主子爷回来,然后转头对着府医说道:“爷这府上多的是姑娘们,可这琼羽却是爷最看重的人,您一定要把她救过来,否则爷怪罪下来,别说是我一个格格,任凭谁也难再保住您啊。”
落水之日,外面吵吵嚷嚷了整一宿,直到第二天清晨。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你若是就这样走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小姐,你死的冤枉,奴婢是个没本事的,不能替小姐报仇,但奴婢不想白死,小姐你等着,奴婢办完最后一件事就来找你。”
陌生的哭声渐行渐远,梁弦思一缕幽魂浮在床幔间,看着床上面无血色逐渐变冷的叶琼羽,灵魂不受控制的朝着身体而去。
梁弦思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因感染风寒几日不食水米,贴身丫环阿茹用自己唯一的首饰从药膳房公公那里换回来一碗汤饭,她不想阿茹难过,勉强吃了几口,结果汤中有毒,她当下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死前,她一再告诫阿茹不要声张,就说自己是病死的,反正她一个冷宫里的妃子,有谁会在乎她是怎么死的,她们要的从来都是她的一具尸首,她天真的想,只要她是病死的,那阿菇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哪怕是去浣衣局洗衣也好过给她陪葬。
可阿茹偏偏不听,她将梁弦思的死吵嚷的满宫都是,就算是宫人们追着拿板子打她,她也没有退缩,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有多疼啊,阿茹直到死都在朝着皇上的寝殿哭喊着。
为大越国赢回数座边城的哥哥遭人构陷通敌,至死皇帝不许他回国半步,从二品的父亲同样被诬陷侵占田地残害黎民,年初便被发落至塞外行苦役,一家大小随行,就连自己只有十岁的小妹也没能幸免。
如今,她死了,陪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阿茹也死了,梁弦思心中恨意绵绵,冤魂绕梁三日不散,最后附在前来洒扫的一个小宫女的发簪上。
隔日,她便随那宫女在墙跟旁听到有人议论,说皇帝原本念着文妃怀有龙胎饶她一命,可她是个没福的,既然保不住龙胎,那自然也是不用再活了。
文妃是皇帝赐给梁弦思的封号,那碗毒汤难不成也是皇帝暗中赐的么?
若不然,阿茹哭喊了一夜,怎不见皇帝派人来查一查她的死因呢?就算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可宫中有人用毒,难道不会触了皇家的大忌么?
梁弦思心中悲愤,无奈自己只是一缕不肯入轮回强留人间的魂魄,随着小宫女整日忙碌,除了多些宫中八卦,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她这一陪就陪了小宫女八年,原以为会跟着那宫女离宫去,没成想出了城门上马车时,小宫女的发丝松散发簪落地后碎了。
梁弦思想着,她这下该真的要离去了,只是,她的仇她的恨要怎么了呢?
没想到,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眼,她就在这里了。也许是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她躺了整整三天才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