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回到小区时,温思恬累得几乎要散架了。
刚搬过来没两天,她费了点功夫才找到新家的大门,从包里摸出钥匙,借着走廊的白炽灯开门走进屋里,正要摁亮玄关的灯,冷不防就被黑暗中的高大身影吓了一大跳。
惊魂未定中,她看清了那人的轮廓,不由皱起眉头,抱怨道:“不请自来就算了,怎么不开灯呀?”
里面的人哼了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凉意,“这么晚才回来?”
“没办法,公司加班。”温思恬开了灯,随手将身后的门关上,径直走到客厅唯一的沙发旁摊上去。
陆闵琛不满她的敷衍,可见她满脸倦意,像是累坏了,也没跟往常一样胡搅蛮缠,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悻悻然地说道:“干得这么辛苦,不如辞职算了。”
温思恬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应着,“那怎么行?辞职了谁养我,你吗?”
“行啊。”他应得飞快,“你跟我回去,我养你。”
没听到预想中的冷嘲热讽,温思恬神色一顿,低笑了声,半开玩笑地问道:“然后随你高兴了就丢几根骨头,生气了就一脚踹开?”
陆闵琛被猛地一噎,死活想不出话来反驳,僵持半响,才憋出一句:“你本来就是我家养的狗!”
她仍是笑着,眼底的光亮,却一点一点地黯了。
气氛静得有些诡异。
天花板吊着百合花形的水晶灯,橘黄的光铺散开,满室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暖色。
明明是这么温馨的色调,温思恬却莫名联想到深秋的枯黄,满目都是荒芜和瑟索。
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她索性捞起搁在茶几上的一本财经杂志,放在膝上摊开,一页一页地慢慢翻过去。
察觉到她的动静,陆闵琛侧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颜,眼神复杂,似在揣摩她此刻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打破沉寂,艰难地说道:“前天……”
温思恬翻书的手一顿。
“我和潘玮昶他们……喝了点酒,一时冲动打了你,让你永远滚出我家……那都是一时之气,你别当真。”
大概是不习惯和人解释,他说得很慢很慢,声音像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明明不长的几段话,却硬是拖得比哪吒还难产。
温思恬安静地听着,忽然就有点想笑。
倒也是,让不可一世的混世大魔王将泼出去的话收回来,无异于往他脸上扇耳光,能不难产吗?
陆闵琛停下来,像在思考要怎么接下去,隔了好一会,才生硬地保证道:“温思恬,你……你跟我回家吧,前天的事是我混账,不会再有第二次。”
温思恬仍是沉默不语,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地翻着杂志,跟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陆闵琛的耐性素来奇差,见她一直低着头也没个反应,脾气一下冒上来,伸手就想把那本碍事的杂志拿开。
察觉到他的企图,温思恬比他快了一步,收起杂志往茶几上一丢,故作轻松地笑道:“哦,你说前天的事啊,其实也没什么,我都没放在心上。”
陆闵琛愣住,锁着眉紧盯着她的脸,明显不置信的语气,“你骗谁呢?真没什么,你能连夜搬家?”
“不是你让我马上滚的吗?”温思恬不答反问,抬头看他,满脸的茫然和困惑,“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搬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