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玉子哭丧着脸在后院打水,沈安走上去,从后面戳了戳他的背,安慰道:
“别担心了,我有办法找到镯子,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玉子生得高大,他俯视着沈安,一脸委屈的说:
“那你也不能把我推出去啊,你知道那个温玉有多狠吗?她真的会把我杖毙的!”
沈安转移了视线,这件事是她的不对,可她也不想刚进宫,仇都还没报就被杖毙啊!
她又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只能把小玉子推出去了。
但此刻小玉子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站在她面前委屈巴巴的哭诉,要按照她前世的身份,早就骂他软蛋了。
“对不起啊。”沈玉想了想,还是道了歉。
“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此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了一批侍卫,簇拥着中间的那个穿碧蓝色衣衫的女人。
小玉子惊悚的看着那一群人,捂着嘴巴颤声道:“糟了,是、是温言姑娘!”
沈安疑惑的看着他,问:“温言是什么身份?”
小海子解释道:
“皇后娘娘身边最贴身的丫鬟,有什么旨意,一般都让她来传达。”
他见二人在这里,便也走了过来:“反正咱们也没偷,她愿意搜就搜吧!”
他清者自清,所以神情一片坦然。
沈安的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昨晚她睡觉时,把贴身的女人肚兜藏到了枕头下面。
因为太监房里床位不够了,她又是个新面孔,所以就被安排到了一个废弃的柴房里。
沈安脸色一沉,那群侍卫在太监房里搜不到,就势必会去柴房里搜,到时,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想到此,沈安深吸了一口气,见那群侍卫已经进了太监房,她把太监帽往下压了压,将半张脸遮住后,动身走向了那位温言姑娘。
“温言姑娘。”沈安低头叫了句,她刻意把嗓音压低了些,听起来有些低沉:
“温言姑娘,我们这些太监整天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当差,又出不得宫门,那镯子自然也变现不了银钱,我们又何苦偷它?”
“您就算真的让人掘地三尺,也必定是找不到的。”
温言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却伶牙俐齿的小太监,皱了皱眉道:
“哪里来的不怕死的太监!本姑娘怎么知道你们偷镯子干嘛?反正那镯子就是在昨天丢了,而且昨天,除了皇后娘娘一人出入过寝殿之外,就只有你们去那里打扫过!”
这时那位沉稳的太监走了出来,将沈安拉到了身后:
“温言姑娘,昨日是温玉姑娘让我们去娘娘的寝殿里打扫的,而且,小人也是亲眼看着他们干活的,任何一丝小动作都逃不过小人的眼睛,他们,也确实没有拿娘娘的玉镯子。”
说完,他又向温言拱了拱手:“小人贺凌跟随娘娘三年,相信姑娘也是知道小人的为人的。”
温言闻言,垂下了眼帘,对贺凌摆了摆手:“娘娘看中你,我也相信偷娘娘的镯子这件事,就算你见了也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今天就算了,不过,娘娘说了若是明天再找不到,你们所有人都会被送进慎刑司。”
说完,她冲正在搜查的侍卫招了招手,带头领着一众侍卫走了。
目送温言离开后,贺凌将目光落到了沈安身上:
“温言不是好招惹的,以后别这么莽撞了。”
午后,沈安与小海子正蹲在前殿的台阶上打扫,突然听见有人喊了句:“皇上万安。”
沈安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先是一截墨色衣摆与绣云纹黑靴进入视线,紧接着便是那张总能轻易挑起沈安情绪的脸。
沈安整个身体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突然有一瞬间,她想要冲上前去问一问那人,问他为什么不信她,为什么要杀了她们的孩子。
可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最起码现在不能。
她还有如此深仇大恨没有报,不能让人起疑心,更轻易的暴露身份。
一旁的小海子以为她看得是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上,便好心的用胳膊杵了杵她:
“不可以这样盯着皇上看,会被降罪的。”
沈安收回目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尽管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她还是低下了头干着手中的活。
萧则正与一旁的陆锦周旋,恍然间感觉有一道令他熟悉至极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往旁边扫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后便作了罢。
待皇上二人进去之后,小海子才停下手里的活,问道:
“刚才你怎么了,眼睛那么红?”
沈安苦涩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可笑罢了。”
小海子以为她是在说皇上,忙摆了摆手:“你竟敢说皇上可笑?!小心隔墙有耳!”
二人进去没多久,便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林楚怡穿一身明红色凤袍,头戴镶玉金钗,跟在二人后面,笑着说:
“皇上,臣妾晚上炖燕窝鱼粥,您晚上得空了便过来吧。”
她生得清纯柔美,说话声音又柔,像现在这么娇娇弱弱的说话,任何男人听了都得心生怜爱。
陆锦还是闲王时便风流成性,本就见了美人便走不动路,眼下更是被迷住了心窍:
“好、好、好!”
可惜林楚怡这幅样子,落到沈安眼里却令她作呕。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没有直接扑到林楚怡身上,一口一口将她的脖颈撕碎。
就在二人转身欲走时,林楚怡突然瞥到了萧则腰侧竟挂着那枚鸭子木像。
她微微一挑眉,想起了这枚木像出自谁手,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萧将军请留步。”
萧则脚下一顿,转身摇着折扇,温润随和的笑着:
“娘娘还有何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将军还佩戴着那个丑小鸭啊?”
丑小鸭三字猝不及然的钻到沈安的耳朵里,她蓦然愣住,视线朝萧则的腰间望去,果然见那玉腰带上挂着一个样子简陋的“丑小鸭”
说是丑小鸭也不对,其实那是一只鸳鸯。
当年她做了两只,公的自己戴,母的给了萧则。
鸳鸯寓意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沈安当时对着这两件东西还美滋滋的乐了好久,尽管萧则说像两个鸭子,但那些年里他却戴在身上寸步不离。
沈安清楚地记得,当年她进行封后大典的时候,萧则就已经扔了,为何现在又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