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您不知道,昨天夫人架子端得可足了,我好心去告诉她您回来了,倒被劈头盖脸地骂了
一顿,冤得很……”
“我说我好歹是顾家的老人了,她却说什么——顾家是个什么,您她都不放在眼里,还说您是没
断奶的孩子,要我去叫老夫人来,您说这……”
云衔月打了个呵欠,歪歪斜斜地靠在栏杆上,扶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楼下。
只见张妈站在顾知行身前,一脸的义愤填膺,一边绞尽脑汁添油加醋,一边关注着男人的表情,
恨不得他立刻冲上楼去,给她一个好看。
云衔月被她这样告状,却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反而看得津津有味,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在她背后玩这种小手段了?想想还有些怀念。
“她就是说着闹腾,张妈,你别跟她计较。”顾知行揉了揉额角,摇了摇头,眼底倦色深重。
他昨天喝得多了,回来竟然连片解酒药都没有,以至于今天一起来头疼欲裂。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差了几分。
以往这种时候,不需要任何人吩咐,云衔月就该凑上来把一切都收拾好了,现在居然还拿起乔了
。
“我看她不对劲,以前一见您恨不得贴上去,怎么突然就?不会是外面……”张妈眼里满是恶毒
之色,故意提起话头,又立刻住了嘴,“哟,您看我,又嘴直了。”
“不可能。”顾知行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便断言,“女人么。她就是跟我闹,想引起我的主意
,呵。”
他脸上半是驾轻就熟的不在意,半是自以为看穿她手段的得意,看得云衔月一阵反胃。
“……”
她揉了揉眉心,情不自禁地开口:“要不直接换一个世界吧。”
“因果已结,001无权擅动。”
居然还真的在考虑。
云衔月眉眼弯弯,唇角笑意都压不住了:“001,你真没幽默感。”
她也只是嘴上说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还对付不了一个感情事都拎不清的蠢货么?
话至此处,她抬脚往楼下走去,一边张口,懒洋洋的声音仿佛一柄重锤敲在张妈心上。
“哟,这不是顾总的半母么?这么大清早地起来。”
张妈的脸色顿时白了,又很快涨红,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一声不吭地走了。
顾知行抬眼看向她,眉头紧皱,有些不快:“张妈到底是老人了,你尊重点。”
“尊重?”云衔月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睁圆了眼,诧异地看向他,“顾总连自己的妻
子都谈不上尊重,对一个佣人倒是讲起尊老爱幼了。”
她的语气过于嘲讽,以至于顾知行怔愣住了,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她在跟他讲话?
云衔月在他面前一贯是温柔沉默的,正因为此,反而叫他觉得无趣,但当她真正对他变了态度,
他又心中不舒服了起来。
云衔月只看他表情变化,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暗暗翻了个白眼,连多说一句也懒,直直在餐桌
边坐下。
正前方是一碗简单的白粥,旁边的小菜精致又勾人食欲,却留不住她的目光。她推开小碗,往洁
白的餐盘中叠了几片烤得正好的吐司。
顾家的早餐一贯是西式的,只是顾知行常年饮酒,患有胃病,原主才特意吩咐了早上换上白粥,
又怕只有他一个人不肯吃,干脆连自己也跟着喝粥。
只可惜再细心,也没能换来他一个回眸。
云衔月却没这份迁就她的意思。她前世位至皇后,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试过?倒是那几片吐司和
各式的甜品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她吃得欢快,顾知行却宛若热锅上的蚂蚁,颇有些坐不住了,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没
能多得到一个眼神。
还真的在认真吃饭。
顾知行几乎气笑了,他紧抿了唇,唇角往下压得极低。
“你看不见我在这坐着?”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意。
“看见了啊。”云衔月眼都没抬,随口应了一句,手中的动作不停,“吃个饭,还要人喂?”
“那你装哑巴给谁看?”顾知行重重地将筷子放下,冷声开口。
给点颜色还开染坊了。
云衔月被他打断,火气腾一下窜了上来,猛地抬头,与他对视,勾唇笑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你妈妈没教过吗。”
“还是吃个饭,要给你请个戏班子唱两段才能让您开得尊口?”
若说从前的原主是温柔无香的海棠,此刻的云衔月就是灿烂盛放的玫瑰,明艳张扬。
顾知行的眉头紧紧皱起,又慢慢松下来,不怒反笑。
云衔月有多痴恋他,他本人实在再清楚不过。
这么多年的执着,会在一夜之间消净吗?
看来是不知道在哪得了指点,知道换个策略来接近他了。
草,一种植物。
云衔月挖苦完他,就见他眉眼间逐渐带上了三分无奈和一分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隐隐的期待,
仿佛在说: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小花招。
“001。”
她在心中缓缓开口。
“因果对象消失,能解除因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