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好疼。
心里更疼。
眼泪,瞬间决堤。
傅景衍感觉到手面上传来的冰凉,抬头去看温冬的时候,整个人都心神大乱。
她怎么还在哭?!
他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了她?
刚要开口,眼角一撇就看到了她右腿的淤青。
还不等他问出口,温冬就已经先脱口而出,“阿衍,我疼......我疼......”
我疼,阿衍。
像是有人在他心里点了根鞭炮,将他的一切理智都炸的面目全非。
“你是傻子吗!”他怒斥,“撞到了腿现在才说!”
语毕,他迅速将她抱起,大声冲呆站在一旁的陈伯喊,“还不快点送医药箱过来!”
温冬体质不好。
或许是幼年时的经历导致了她营养不良的基础,给她的身体底子打下了很多不好的印记,反正像是感冒,她就能从普通咳嗽发展成变异型哮喘。
如果是这样撞到,普通人或许没事。
但是她就会迅速泛起淤青,如果处理不好,就会慢慢造成血瘀最后化成脓包。
刚结婚的时候,他看着她身上那些伤痕,简直无法想象这些年来,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所以他只能尽量事事亲为。
三年来的精心照顾没有辜负他,她现在已经出落的面色红润,越发落落大方,至于生活中的磕碰也格外小心。
再没有为这具身体添过一点伤痕。
“我不喜欢你受伤。”
因为一旦受伤,就会提醒他温冬和温浅的不同,就会让他想到温浅当初不辞而别去往国外的时候,他有多痛苦。
他是在透过温冬,牵挂温浅的一切。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过的严肃。
温冬几乎要破碎的心,就因为他这句话,好似重新变得完整起来。
她没有那么难过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在乎。
每次都是这样,她受伤也好,感冒也好,甚至有时候只是手上划破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伤口,他也会紧张的不行。
温冬窝在他怀里,听着傅景衍简洁有力的心跳,渐渐止住了哭声。
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这三年的照顾和宠爱,也绝不是虚幻。
那些幸福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温冬心底灰败的那部分不由得又重新冒出了嫩芽,她期待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当初......你为什么会选中我结婚?”
傅景衍已经蹲下身,露出修长的手指拿起医药箱帮她处理伤口,简短道,“眼缘。”
温冬顿时笑了,“那就是对我见色起义?”
见色起意......
倒也没错,只是起的不是她的意。
傅景衍给她擦药的手顿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很好看。”
他眼如星辰,带着璀璨的光,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
结婚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夸奖她。
一般时候,他只是很喜欢盯着她看来看去。
她心里像是开出了一朵小花,痒痒的。
但是一想到离婚,便立刻暗骂自己没出息。
人家都要和她离婚了,她还因为一句话而心动。
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近乎迷恋地想要多看他几眼。
或许以后,能看到他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吧。
傅景衍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说离婚,就绝对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越来越高,她不敢再盯着他看下去,把视线一转,仿若漫不经心般问道,“到底......为什么要离婚?”
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理由。
傅景衍抬眸,像深潭一样将她包裹其中,她总是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但能感觉到,这个问题让他很不高兴。
但他越反常,她就越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结局。
温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双杏子眼看上去清澈可人,“阿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景衍涂药的手微微顿住,“比如呢?”
温冬突然来了精神,她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念叨,“比如傅家快要破产了,你不舍得我跟着你受罪,比如你知道地球快灭亡了,想和我离婚把我送去火星......”
他还以为她真的发现了什么,此刻听她说了这些不着调的猜想,心情顿时轻松了很多,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已经失笑出声,“看来你对我到底多有钱还是没有正确的认知。”
傅家如果破产了,那整个世界的经济都要跟着抖上几抖。
更何况她说的地球灭亡,更是无稽之谈。
“那再比如......”温冬有些迷恋此刻的好气氛,她继续喋喋不休,“再比如你突然得了癌症,不舍得我担心你,这才和我离......”
“够了!”傅景衍突然厉声一喝,眉眼变得无比凌厉,“温冬!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字字句句都踩在点上!
温冬被他凌厉的态度吓到,脸色越发惨白,“我知道什么?”
又或者说,她应该知道什么吗?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了,温冬总觉得这场婚姻背后,或许真的有很多很多她想不到的事情。
但傅景衍能瞒她什么呢?
还是和今天的宴会有关系?
温冬猛地想到陈伯的态度,心中顿时酸涩无比。
难道在宴会之前,陈伯就已经知道了傅景衍要和她离婚的事情?
可在今天之前,傅景衍并没有反常。
这场宴会,宴请的到底是谁?
她心里忐忑无比,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终究先服了软,“你别生气。”
傅景衍有胃病,生气对他身体不好。
她把眼泪憋回,偷偷伸出手摸了摸肚子,默默告诉宝宝不要害怕这样的傅景衍。
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丈夫,哪怕现在突然被离婚,她也做不到记恨。
傅景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但刚刚他确实生气。
一是温冬的话让他想到了温浅,二是当听到她那样说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划过了一抹前所未有过的慌乱。
一定是担心她知道真相后会对温浅不利。
对,一定是这样。
他的视线落到温冬身上,但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温冬被他看得有些许心惊,参加完这场宴会回来后,傅景衍实在是太反常了。
她无法不把宴会和离婚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傅景衍不肯说,那她就找机会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