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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各占长桌一头。

我利落地将六枚骰子扫入盅内。

手法娴熟得仿佛在赌坊摇了十年骰子。

啪的一声,我俩同时将盅叩回桌上。

这回比的是谁点数大。

贺韫掀盖,六个六,点数三十六。

满堂彩。

周围嘘声一片,说我这把输定了。

笑话!我谢宁禾摇骰子还没输过。

我淡定地掀开盖子。

骰盅上,每粒骰子,都被我用内力摇成了两半。

六粒变成了十二粒。

方才以为贺韫赢定了的小跟班们,收起了大牙,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还能这么玩?」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贺韫能会玩骰子,多是遗传了我。」

众人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看向贺韫。

贺韫不仅遗传了我的擅赌,同时还遗传了他爹的犟种脾气。

贺韫上下打量我:

「瞧着你年岁衣着,也不愁找不到年轻儿郎,为何非看上我爹?」

我纠正:

「是你爹非缠着我不放。」

当年,我刚随父亲从边疆回长安,在春猎上,一举夺魁,成了首个赢过贺时序的人。

后来,我们又在宫宴上碰见。

比投壶,我又赢了他。

我们两家都是武将世家,一个守京都,一个镇边关。

本就互相看不惯,明里暗里较着劲,加上我回来后还处处赢贺时序。

骑马射箭,投壶摇盅,斗蛐蛐打马吊……

不论比什么,我都高他一头。

贺时序输得魔怔了,成天围着我打转,拼命想要赢一次。

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他拜把子的兄弟九皇子看不下去,给他出主意。

「不如换个路数试试?既然骑马投壶比不过,你可以同谢宁禾比绣花沏茶啊?」

这么不要脸的提议,竟然被采纳了。

一天,他拦住我,扬言要和我比梳发髻。

据说这是他观察了许久的结果。

无论冬夏礼宴,我的发髻,都是简单的高马尾。

他赌我不会梳。

为了万无一失,这厮还提前专门找了梳发髻的古籍去学。

灵蛇髻、双螺髻、裘云髻……

他用九皇子的脑袋做实战,把九皇子都梳秃了不少,才终于胸有成竹,来找我下战帖。

我前半生也没想到,有人会在梳头这个领域,给我下战帖。

我只会梳高马尾,其它一窍不通,让贺时序钻了空子,如愿赢了。

此次后,我以为他该知足,没想到这厮变本加厉,在我身旁出没的次数更多。

不知安得什么坏心。

上元佳节,灯市亮如昼。

贺时序身披朱缎雪毛的狐裘大氅,朱红发带绑住乌发,风流自成。

烟火腾空绽放之际,他作势许愿,双手合十,许了快一炷香。

把我好奇心吊足。

我问他:「你竟也有要求神仙的事?」

四周火树银花,他转身望向我。

「我求大罗神仙,能许我,为谢宁禾梳一辈子发髻。」

一双笑意弯弯的桃花眼,看得我心旌神摇。

我说这厮今日怎么如此打扮,什么璎珞悬绦,环佩绣带都往身上戴。

原来是要蛊惑我。

险恶至此!

贺时序没食言,成亲后,日日为我梳头。

真的为我梳了一辈子发髻。

只是大罗神仙也没料到,我的一辈子,这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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