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似是有一场大雪要下。
段奕四肢百骸泛起冷玖,恍惚往前走了两步,一道寒光抵在了他胸前。
他回神,就见时凌时神情冷冽,拔出了身边仆从的长剑,直指着他。
只差一寸就刺穿他的胸膛。
段奕眼底闪过寒光,不等他发问,时玖时率先开口,鼻音浓重:“你还敢来?”
段奕也搞不懂自己还有几分清醒,只讷讷道:“我来找玖玖……”
闻言,时凌时冷笑了一声:“玖玖不就在你面前么?”
段奕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觉看向庭院中摆放着的那口黑木棺材。
他脑中下玖识冒出一个念头——这当中躺着的,不是他的玖玖!
段奕往前走了两步,急声道:“这绝不是她,大哥,你让我看看……”
话未完,胸膛便传来一阵刺痛。
时凌时的剑未避让分毫,直直穿破他的大红喜服。
他面若冰霜,咬牙切齿地丢出一句话:“你伤玖玖伤得还不够吗?连她死后这点安宁也想夺去!”
“她没死!”
段奕心底似有什么喷发,向来温柔的他也失了体面。
他垂在双侧的手紧握成拳,身子发着颤:“前几日她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怎可能死……”
时凌时闻言,只觉可笑:“好好站在你面前?段奕,你对玖玖有过片刻的关心吗?”
不等段奕回话,他便连声逼问。
“你可知你幼时的一句戏言,她却信以为真许多年!”
“你可知她为你那一纸婚书,甘愿饮下太后的毒酒!”
“你可知你信手摘下的那片红枫,被她视若珍宝,临死前都不能忘怀!”
一道冷风灌入堂中,吹落纸钱纷纷,像是一场大雪。
时凌时将长剑抽出,佩回腰间,任由血珠滴落在地。
他神情悲恸,上前抱住时玖的牌位,在唢呐哀声中缓缓向外走去。
只在经过段奕身边时,留下一句:“你回去好好做你的新郎官,时家与你,从此再无瓜葛!”
段奕胸口的喜服已成了暗红色,神情恍惚地踏出将军府大门时,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段母攥着帕子惊慌上前:“段奕儿,玖玖她当真……”
“她没死。”
不等段母说完,段奕笃定开口:“玖玖只是去别处玩了,过几日便会回来。”
他说着说着,似是将自个儿劝服了,忽地抬腿往书房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喜婆一脸茫然,小心问段母:“段夫人,这婚事今日还办吗?”
段母哪顾得上这些,沉沉叹气:“自是不能办了,届时去好好说一说,不过还真不知怎么开口……”
喜婆闻言,不敢再多问些什么,只得连声应下。
段府书房内。
段奕呆望着时玖这年送他的香囊,逐渐精细的针脚,不知她的手被刺破多少次。
他心中淤堵,几令他喘不过气来。
恰在此时,房中响起一阵叩门声。
段奕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林半烟推门而入。
她长发已梳成人妇发髻,手中端着一盅汤,眼中满是关切:“阿段奕,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