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佯装经过,朝里面瞥了一眼,果然见她再看墙上的一幅风景画,眉头微蹙,好似在走神。
他回头朝蒋特助道,“我办公室落地窗能看实景,你喊她别盯着那副总买的几百块钱商业品看了。”
说完,他目不斜视的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宋望舒似有所感回头看到了他路过的身影,下意识喊了声,“程亦。”
程亦脚步顿住,回头一副‘有话快说’的不耐表情。
“你大概什么时候忙完?”
他抬手煞有其事的看了看手表,“可能五六点可能七八点,十一二点也不好说。”
“......”
她微笑,“不然你还是定好时间告诉我吧,我先回去了。”
“干嘛?待这儿能要你命?”
宋望舒觉得莫名,“总不能真等你到十一二点吧。”
“为什么不能?”他朝休息的门走了两步,倚在上头。
“我十一点要睡觉的。”
“......”
难得看他一脸哑巴吃黄连的便秘表情,蒋特助又没忍住笑。
程亦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还不去工作,可别让宋小姐十一点赶不回去睡觉。”
咬牙切齿,咬的是牙吗?不,咬的是蒋特助。
他一走,程亦瞥了眼宋望舒,语气僵硬,“你若无聊,我办公室有书,应该合你口味。”
“我就在这等你吧,不会打扰你的。”
“不打扰。”他一字一句,“你就非得跟我这么客气?”
宋望舒一怔,想了想,说,“程亦,我知道你觉得是我抛弃你了,心里不痛快。”
“没关系,想撒气就撒吧,等你撒完气,我们就好聚好散。”
说完,她扬起轻轻浅浅的笑,“今晚吃饭我请,吃完你可要记得将展厅继续租给我。”
程亦本来是想找茬惹她生气的,现在反而觉得自己没被气死才是他真的命大。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又挂上痞里痞气的笑,“行啊,你了解我,能知道我不高兴就好,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被女人甩过呢。”
“你能乖乖让我撒气那是最好,等我不气了就绝不再来缠着你。”
宋望舒看着他离开,半垂下眼睫,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坐回沙发上,盯着桌上的糕点晃了神。
程亦回了办公室,开了场视频会议,等结束才回了个电话。
他卸下专注的神色,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亲爱的老父亲,有什么指教?”
程墨山默了一瞬,语气饱含无奈,“许副总怎么回事?”
“嫖娼进去了啊,怎么了?”
“你给送进去的?”程墨山有些生气,浑厚的声音带着指责,“他是公司元老,若犯了错开除就是,还给人送进去,这事说出去说我们程氏不厚道!”
“有意思,我做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公司员工犯了错,督促着有错就罚,厚道不厚道的管我什么事?”
“你是半点面子不给我留啊。”程墨山冷哼一声,“全公司都知道他是我的人,你说动就动了,问过我吗?”
“若我没记错,您老现在连个二股东都排不上,别整天给自己找气受。”他扬起一个淡笑,笑意不达眼底,“公司交给我就别再手那么长了,这点你该学学老爷子,他个董事长都不瞎管我的事。”
蒋特助从门外走进,安静站在一旁。
程亦瞥了眼一旁电脑上的会议室监控画面,垂下眼,“没其他事就挂了。”
果然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坐着发呆也不玩手机,自己安安静静的就能待很久。
“有时间回家吃饭。”
“再说。”
将手机丢回桌上,他神色淡淡,“剩下的事推到明天。”
五分钟后,他走到会议室门口,“走了。”
宋望舒起身,拿着手包跟着他走出去。
程亦宽肩窄腰,许是常年健身,比起大学那会儿还健硕些,而她身姿纤细羸弱,站在他身侧,只到他肩膀,体积差格外引人注意。
进了电梯,他余光看着她,意味不明的轻嗤了一声,“这几年在国外过得不好?”
宋望舒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反问,“怎么了?”
“瘦成这样宋女士看得下去?”
宋望舒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淡笑,“瘦点穿衣服好看。”
“什么狗屁畸形审美。”他语气不满,蹙眉偏开头。
到了停车场,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宋望舒看出来他是要自己开车,顺口问了一句,“去哪里吃?你想吃什么?”
“夕颜。”说完,垂眼看她,“记得吗?”
以前两人最爱去的一家私房菜餐厅,环境和菜品都合小月亮的口味。
宋望舒一怔,“那家餐厅老板之前不是发朋友圈说要关店了吗。”
程亦神色淡淡,“我接过来了,厨子还是原先那几个,只是做成了会员制。”
她无言,只能点点头。
程亦给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护着她坐上去,却没立马走开,低头看着系安全带的她,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的雪松香气。
欲言又止,却又什么也没说,关上门上了车。
一路无言。
他开车时脱了外套,袖口卷起,骨节修长好看,神色也专注。
但宋望舒注意到他情绪比刚见面那会儿低了不少,不由得猜想是工作不顺利。
她也不问,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车上放着雅静的轻音乐,宋望舒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平时睡眠很差,此时坐在程亦旁边,她大脑竟前所未有的放松。
眼皮都变得沉重起来,她安安静静的问,“大概多久到?”
带着些许困意的嗓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软软的特别勾人。
“半小时。”程亦快速侧目扫了她一眼,看得出她眼皮有些沉,“困了?”
“有一点。”
“睡吧。”他伸手将音乐关得更加小声,伸手把一旁的外套轻扔在她身上。
乌木雪松的香味随着外套一起袭来,是和她用的那款一模一样的味道。
宋望舒一顿,“你也用这款香水了?”
他以前不用香水,身上都是衣服自带的干净味道。
程亦喉间一动,却没解释,低低‘嗯’了一声,“睡吧,到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