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
当时我跪在他面前,求他让我以女子身份入军营,上战场。
作为条件,只有有朝一日突厥被赶出大齐,那我就要做回宋家小姐,听从爹的一切安排。
我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一时竟有些无措,呆愣在原地不说话。
老爹慢慢走到案桌前,把盒子里的圣旨递给我。
“前些日子京城送来了圣旨,陛下感念我劳苦功高,有意诏我回京受赏,另外,他要给你跟镇南侯世子赐婚。”
“时之啊,你乖啊,爹老了,生怕哪天就护不住你了。”
“你若能安生待在京城,那爹便也能放心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反驳的。
婚姻于我而言,并非那般重要……
离开边关那天,我扭头看了眼天边绚丽残阳。
那么热烈的景象,我回了京城后便再也不曾看过了。
京城确实繁华,女子雍容,男主俊朗,处处奢靡,迷人心智。
也是回了京城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京城人一直以为我这位宋家大小姐一直娇养在江南。
还说我自幼习得琴棋书画,生得倾国倾城,弱柳扶风,性子更是温婉可人。
我震惊地冲进了老爹的书房。
“你传出去的?”
老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有些虚荣心嘛,谁不想自家女儿被人夸嘛!”
所以就来坑我。
临出嫁的前几个月,我白天在府中弹琴学棋读书练画,晚上则坐在祠堂闭目养神,磨磨性子。
在砸了十张琴,掀了二十张棋盘之后,我终于小有所成。
至少,能装成一个大家闺秀了。
老爹还从神医谷给我找了一幅药方,夜夜全身浸泡于汤药之中,身上的伤疤也渐渐消失不见。
我对婚后生活并没有多大期待。
能耐着性子忍受这么多,全然是因为我老爹年纪大了。
他老来得子有了我,在我娘被突厥奸细害死之后,他一下子就颓废了。
又为了我重新振作起来,这么多年,他真的经不起我折腾了。
我出嫁那天,老爹喝的酩酊大醉。
我鼻头酸涩,弯腰进了花轿。
从此以后,什么烈马,狂风,大漠,金戈铁马,统统与我再无关系。
对于这段婚姻,我唯一庆幸的就是,我的这位夫君,肖小侯爷似乎格外地不喜我。
看我柔若无骨地歪在榻上会皱眉,看我绣花时不小心扎了手疼得抽气会皱眉,看我多愁善感地月下弹琴时还会皱眉。
他看见我时,眉头就没有那一刻是舒展开的。
我也不在意,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我巴不得他在厌恶我一点,最好连我的院子也不要踏进半步。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后来一次宴席之上,肖寒临的郡主表妹笑着来敬我酒。
她邀我到无人处赏花,然后原形毕露。
“你嫁给了寒临哥哥是不是很得意?”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拿你爹出生入死换来的战功嫁进侯府过好日子,宋时之,你有什么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