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生日那天，爸爸打完麻将回家，手里拎着一个猪肘，我当时很开心，因为爸爸终于记得我的生日了。

他擦了擦手，对我妈说道：

“王家大女儿会亲家了，男方家给了不少彩礼，足足十万块，等过几年两个姑娘长大了，也值这个数！”

我妈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爸一边洗脸一边兴高采烈的说道：

“今天运气真好，一连摸了两个宝！哈哈！”

我眼眸低垂，原来爸爸并不记得我过生日，今天吃肘子也只是因为他打麻将赢了钱。

4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恐惧长大，我不想被换成彩礼。

我开始扮丑，剪短了头发，每天脏兮兮的，我窃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更安全一些。

我在书里见到了高楼林立，见到了梦幻科技，见到了职场丽人。

我知道要想逃离这个畸形的家，那只有努力的学习。

弟弟和妹妹学习成绩都不好，爸妈砸锅卖铁，把两头大肥猪卖掉送弟弟去县城里读初中。

弟弟不想离开农村哭着说道：

“送姐姐去县城吧，县城不好玩，姐姐学习比我好！”

我爸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她学习好个屁，都是抄的。”

妈妈也在一旁帮腔：

“一个女孩学习再好又能怎么样？你是男孩，你应该好好学习，以后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我当时觉得很委屈，弟弟被送走之后，我仰着头大声说道：

“爸妈，我一定好好学习，我肯定能考上实验中学！”

我爸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你考上实验中学能咋地？你又不是你弟！”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路边的野草，随风飘摇，任人踩踏，随时都会灰飞烟灭。

5

弟弟去县城后，花销越来越大，我爸每天从早忙到晚也挣不到几个钱，还时不时的出去打麻将，一旦输了钱就回家怒骂我一顿。

我妹妹还小，而且十分聪明，从我爸的脸色就能看出他今天的心情。

而我一心扑在书本上，平时比较木讷，自然成为了爸爸的发泄对象。

这天他又输了钱，回家喝着闷酒，看我收拾碗筷，于是眯着眼说道：

“大姑娘，过年你就16岁了，要不你就别读书了，把钱省下来给你弟弟上学，爸给你物色个好人家，光彩礼就能给二十万，虽然男方年纪有点大，还带着个孩子，但你进了他家就是去享福了！”

我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嘴唇有些颤抖，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这一天真的要来了吗？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羞愤，我慌忙跑开了。

只觉得爸爸那精明又贪婪的眼神在盯着我的背影。

6

我找出来我的同桌艳丽，她学习成绩比我还好，我们无话不谈，我俩坐在河边上，听完了我的哭诉，她安慰我道：

“我们都要努力学习，逃离这个封闭落后的山村，我们约好要去大城市，答应我好吗？”

我点头答应，但是泪水流入河水中，溅不起一丁点水花。

我害怕我所有的反抗都像我的泪水一样，无用又无奈。

从那以后，我发了疯似的学习，我盼望着只要我成绩更好一些，早点离开这里，才能摆脱嫁人的噩梦。

然而过完年的第一天，我的美好想法就被彻底击碎。

家里来了陌生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别扭的西装来了，身边还有一个顽劣桀骜的男孩，是他的儿子。

男人是我的相亲对象，他看见我咧嘴一笑，那被香烟熏得焦黄的牙齿让我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