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了。
梦里,我和蒋堃还是少年时候。
我第一见他,是在我家门口。
蒋堃被我的死对头任冬来,和他的狗腿子们摁在地上狂揍。
任冬来将他的脸踩在鞋底,问他:「狗崽子,服不服?」
我从车上下来时,便正好看见这一幕。
少年的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淤青,但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的眼睛又独又亮,让我想起刚刚看过的《动物世界》里,那头失去妈妈庇佑的小狼崽子。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
紧接着脑海中便响起系统觉醒的声音。
蒋堃成了我的攻略对象。
我让保镖大叔把任冬来赶跑了,还告诉他,再让我撞见他欺负人,我见他一次,便要揍他一次。
我跟任冬来从小便不对付。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走上前去,将蒋堃从地上扶起来。
才发现他特别的瘦。
肩膀薄且韧,让我想起我爸书房里养着的那丛青竹。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结果。
蒋堃是任冬来同父异母的哥哥,蒋父在蒋母有孕期间攀上了任冬来妈妈的高枝,果断抛妻弃子。
结果,蒋堃却成了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原本蒋母带着蒋堃艰难求存,日子虽然苦一点,但还算过得去。
而且蒋堃从小便出类拔萃,是学校里永远的第一名。
但麻绳偏挑细处断,那天,蒋堃来任家求助,是因为他妈妈被查出得了子宫癌。
蒋堃来求他的生父给他妈支付医药费。
结果却被任冬来打了一顿。
我让保镖查清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义愤填膺。
我想,他好可怜,我应该且必须拯救这个少年。
后来,我曾经无数次复盘过那个时刻。
我到底是因为系统攻略的要求而不得不靠近他,还是因为我本就对他怦然心动,而忍不住想心疼他?
一切似乎在那个下午,在他用独狼一样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刻,便早就注定好了。
那天之后,我迫不及待赶去医院付了他妈妈的医药费。
蒋堃问我为什么。
我天真地看着他:「因为我喜欢你呀,能够为你做一点事,我好开心。」
蒋堃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应该意识到我错了。
蒋堃是一个自尊很高的人,在我一腔欢喜地喜欢着他的时候,他看见的恐怕是我高高在上地施舍。
但是,他妈妈当时正生着病,他没有办法拒绝我的钱。
于是只好违心地跟我虚与委蛇。
那个时候,我太喜欢蒋堃了。
很快求了我爸从国际学校转学,成了蒋堃的同桌。
而且我从不避讳我喜欢蒋堃。
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我是为他转学来的。
那个时候,蒋堃应该已经很烦我了。
但许是因为我的钱,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甚至知道我胃不好后,还每天从家里给我带一碗他熬的银耳粥。
第一次喝到他的粥的时候,我还问他:「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的脸几乎红到耳朵根:「何云舒,你家里人没跟你讲过女孩子要矜持吗?」
「女孩子为什么要矜持?男孩子也不应该矜持啊,喜欢就应该说出来。你要是喜欢我,你就赶紧说出来啊,要不然等我跑了,你可别追悔莫及。」
他笃定地看着我:「你会跑吗?」
「嘻嘻,被你说着了,我那么喜欢你,当然不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