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扑到我身边，嘴里喊着棠棠。

我问他，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说：「是在我姐的花店，你让我帮你包一束小雏菊。」

我大口大口喘息着，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穿着清爽的校服站在花店门口，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而我往嘴里塞了颗口香糖，对他吹口哨：「钱付完了，花是我送给你的，有缘再见。」

暗恋是少女手忙脚乱藏起来的情书，是雨前燥热塞在桌屉里的冰水，是一束绿色小雏菊。

我早在很多年前，就喜欢过陆景闲。

可是再眨眨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他。

我在四十平方的出租屋里，孤独且绝望地感受着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直到堕入无尽深渊。

我的灵魂无处可去，一直黏在陆景闲身边。

我看见他帮李清婉戴上镶满钻石的发冠，帮她点燃蜡烛，催促她快点许愿。

她嘴唇颤动：「我想和景闲哥哥永远在一起。」

陆景闲怔了一下，却只是笑笑，没有阻止。

5

「逝者家里真是干净，好像没有什么生活痕迹一样，肯定是个孤独又痛苦的人。」

回忆戛然而止，我被夏言的声音拉回现实。

陆景闲拿起桌上的花瓶，看着干枯败落的花摇摇头：「那可不一定，我看还挺热爱生活的。」

夏言是个碎嘴子，找点话题就能唠半天。

他朝这边看了两眼，笑道：「是小雏菊呢，这花一撒就能长一大片，可好养活了。」

「你懂得还挺多。」

夏言满脸骄傲：「这不巧了吗，我以前追女朋友就送过这花，意思是深藏在心底的爱。

「我女朋友到现在还骂我傻X，说她要不是知道花语，我们俩可就擦肩而过了。」

花瓶应声落地，陆景闲的手怔在半空中。

夏言古怪地瞧他两眼：「你怎么了？」

陆景闲尴尬地笑笑：「没什么，你先回事务所，我还有点事，今晚不过去了。」

夏言先他几步抱着遗物上了车。

陆景闲则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里唯一屏蔽的联系人，密密麻麻絮絮叨叨的消息停留在五月十八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真不打算原谅我了吗，我可以照顾陆优。

天快要冷下来了，我准备给你打围巾。

我最近好忙，最多一天给四具遗体化妆，感觉自己身上都充斥着死人味儿。

陆景闲，今天是我们恋爱两周年纪念日，看见消息能不能回我一下？」

每条消息都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可此刻陆景闲却犹豫着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在哪儿？我去找你。」

如果放在往常，我肯定是会秒回，然后配个贱兮兮的猫咪表情包，再发一条腻腻歪歪的语音。

可是现在我已经死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冒昧打扰陆景闲。

他应该高兴的，为什么要拧起眉头呢。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他的青梅竹马。

李清婉听起来情绪不高：「景闲哥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我害怕，想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