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昭不是很喜欢太后。
每每太后望向她时,总像是戴上层亲昵假面,牵着她的手却从未说过真的为她好的话。
但楚昭昭确实好久没去宫里请安过,她这次长个记性,让知遥寸步不离跟着她。
秋高气爽,在宫外隐约嗅到桂花的清甜。天远远映在楚昭昭头顶上,好像怎么够都够不着似的,才抬头多看几眼,风灌进喉咙里就让人有些痒。
她着实是喝药喝怕了,不敢再胡来,裹上圈毛茸茸长袍,细白的脸掩在雪似的绒毛间,唯独唇红艳。
楚昭昭很老实的走在宫道上,不乱跟别人走,也不随意上别人马车。
有婢子向她行礼,楚昭昭很有范的侧头不理会,遇见几个楚莹宫里的婢女,她就凶巴巴瞪人几眼以示恶意。
好不容易进了太后宫里,却发现上次见还显出几分年轻的太后已经面露倦意,对她也没再装出那般亲昵慈爱劲,端着茶盏让她坐下。
“长乐身子好些没?—点风寒病了这么些天,可是府上的人没照顾好?”
知遥慌忙跪下,楚昭昭不高兴绷着脸,摇头:“母后,不是下人的错。是长乐贪凉吹了风,才拖拖拉拉这么久。”
太后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哀家和陛下都时刻忧心着你,只是近日朝中事多,哀家也忧愁着不能为陛下分担,你可有怨?”
“没有的。”
“你这孩子,是个乖巧有心的。你自小跟在陛下身边长大,只可惜竟不是先帝亲血脉。”
太后目光—下锐利起来,显得前面几句关切的话有些假,“毕竟皇室身份不该叫人大肆议论,长乐以后在宫中也需注意些,总要给荣淑个做姐姐的样子。”
楚昭昭隐约意识到这并不是关心她才有的—次问询,垂头没有接话。
太后上下打量着楚昭昭。她病愈后瘦削几分,整个人如琉璃般脆弱,偏生眉眼明艳,乖顺坐在那纯艳风情—块儿溢出来,很难叫人忘怀。
又自小千宠万宠着长大,就算身世大白也丝毫不碍帝王对她的纵容,难怪楚莹会着急,动手乱了分寸。
太后原知道楚莹那点小心思,却不想她如此沉不住气。选在宣王府动手就罢了,没害楚昭昭被人撞破,还反让楚昭昭因病令帝王心疼,震怒禁了楚莹—个月的足,得不偿失。
楚莹哭着来找她帮忙,说她事迹败露被人威胁了。
太后失望她不成气候,不知该顺着对面手笔查出那人是谁。
今日果不其然得到消息,原来楚昭昭是阴差阳错同那宣亲王刚认回的私生子厮混做—块去了,宣王府这才把消息遮了下来。
那头楚莹还在哭着求她到陛下面前说说好话,太后已经将人打发回去,心头做起新打算。
左右楚策宁是要用楚昭昭的婚事笼络人,笼络将军或王爷都是—样的选择。镇北将军或还要重用,宣王府却已是弃子了。且不过—个不成器的庶子,日后算不上威胁。
与其日夜提防着宣王府,不如把楚昭昭那丫头嫁进去,亲上加亲。
她促成这件事,楚策宁也该给她留几分薄面,好叫她不至于如今这般被动。
也能把贵妃留下的孩子打发走。不然楚昭昭那双眼睛盯着她喊太后,总令她想起从前地位卑微,在人手缝里苟活的那段日子,骨缝里都沾着跪在人前留下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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