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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我们村的人刚来到这儿的时候,长颈嫲嫲的神像就立在荒山野岭中了。

更巧合的是,离神像不远处,就有一座无人村。

空荡的房屋孤寂地立在密林中。

墙壁缝隙长满了野草,墙根遍布青苔。

屋子里除了倒塌的桌椅,连蜘蛛网都没有。

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

于是在这儿重建了个村子。

而山洞里的长颈嫲嫲神像则是被我们视为神明。

每年我们都会祭拜它求庇护。

7

村长买了猪头和香烛,希望能让长颈嫲嫲消消气。

我哥被绑在凳子上,他伤得极重,身后包着厚厚的绷带。

我娘站在我哥身边,她哭肿了眼睛,怜惜地抚摸我哥的脸颊。

「嫲嫲,我带着顽劣小子来给您请罪了。」

说着,村长将血淋淋还冒着热气的猪头摆在供台上,嘴里不断嘟囔着。

「您大人有大量,念春他还是个 19 岁的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洞外再度刮起了大风。

长颈嫲嫲的神像依旧是愤怒的表情。

村长不敢抬头。

他离长颈嫲嫲的脸很近,只能颤抖着手点燃香烛。

「嫲嫲,有人能欣赏您的美丽,这是个好事。只不过说的话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不恰当……」

长颈嫲嫲似乎被村长打动了。

卷着落叶和黄沙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风停了之后,供台上的猪头不见了,长颈嫲嫲的神像也恢复了原状。

正当大家想要欢呼庆祝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惨叫。

离得最近的我循声望了过去。

贺老五正捧着脑袋满脸惊恐。

「你发什么神经?」村长骂了句,走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贺老五却怎么也不肯把手从脑袋上挪开。

「别动我……别动我!」

这么一喊,众人才发现贺老五的脖子变得很奇怪。

细长柔软,像条蛇。

只要贺老五一低头,脖子经不住脑袋的重量会直接从中间断裂。

8

「完了!长颈嫲嫲还在生气!我们都会像他那样!」

「都怪念春!嘴巴怎么那么贱,这下所有人都要遭殃了!」

「谁敢怪我儿子!」我娘嘶吼一声,其他人立马闭上了嘴。

和泼辣不讲理的人纠缠,不能少块肉,也能缺层皮。

我娘却看着我说:「都是你,你为什么不阻止你哥!你是故意的!」

「红艳桃花命,小满就是个祸水!」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周围有人笑出了声。

众人的目光转向我。

我娘也边擦眼泪边瞪我。

「你就是个坏种!我为什么要生你啊?!」

村长厉声斥责:「你一个做娘亲的,是在嫉恨自己的女儿吗!」

我娘冷哼:「前天还求我把小满嫁给你,现在装上大尾巴狼了。显眼包,不够你嘚瑟了。」

被戳中的村长气急败坏:「那你做娘的就够格了?让我考考你,小满的身上有几颗痣?」

我被他们七嘴八舌地吵得头疼,身上冷得厉害。

直到贺老五捧着脑袋说了句:「我知道了!」

「嫲嫲是在生小满的气!一个女人怎么能比自己更漂亮呢!而且她还没有阻止念春乱说话!做妹妹的失职了!」

9

大家都在劝我跟长颈嫲嫲道歉。

村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小满啊,你是个好孩子,你说你怎么就没看住你哥的嘴巴呢?」

我没有理会,我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我娘在这个时候才抱住我,哭得身子都在发抖。

「小满,娘求你了,你穿上念春的衣服替他吧!

「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娘给你跪下行吗?」

我像吹了凉风,心跳似乎也慢了许多。

这是我记事之后我娘第一次抱我。

她的怀里温热,我几乎能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就这一瞬间,我脖子被套上了什么东西,随后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村长手里攥着绳子一端,他用的力道很大,都涨红了脸。

我只看着我娘。

她松了一口气,转头安慰起我哥,一个眼神都没给我留。

「吊死她!不知廉耻的红颜祸水!就是因为她,我们才会遭受这么大的劫难!」

「当着嫲嫲的面,快把她吊死!」

我眼前的一切像黑夜中逐渐飘起了雪花。

就在我要晕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大声尖叫。

村长一分神,我脖子上的绳子就掉在了地上。

贺老五的脑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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