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手里提着个药包,站在旁边柳树下,他一边剑眉惊讶地微微扬起,眼神里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死吧,毁灭吧,这个世界!
10
我恨不得当场打地洞,蹿出三百里,再也不要见到凌将军。
凌云显然也被我的直白吓到,满脸通红地把手中的药包塞给琉璃,几乎落荒而逃。
「记得给你家姑娘上药。」
看看,把他吓成啥样了啊,居然都顺着骗子说话了。
琉璃动作麻利地扯开药包,把我拉回房里,小心翼翼地给我脸上抹药酒,抹着抹着,又开始骗人。
她说我生母和凌云的母亲关系很好,凌云比我大三岁,小时候我们两人也经常一同玩。
直到我十岁那年,家中给我和太子定下亲事,凌云去了边关从军,慢慢就不怎么来往了。
但是每年我的生日,凌云都会从西北托人给我带礼物回来。
「凌将军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奴婢原也以为,他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直到姑娘你落水,当时府里满京城寻你不到。」
「凌将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也不知如何得到你的消息,他当夜就急行军往回赶。」
「另一边,又飞鸽传书,托了锦衣卫、五城兵马司,还有他们镇国侯的家兵也阖府出动,满京城寻人,这阵仗,嚯,把我们老爷吓好大一跳。」
我瞪大眼睛。
「你说他提前回来,都是为了我?」
「你别太离谱啊!」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凌云时,他那个如释重负的眼神。
破天荒地,我头一次有点信了这丫头的鬼话。
如果她没有骗人,那我当这个首辅嫡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啊。凌将军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不正好是男才女貌,郎情妾意,天作之合?
嘶——等等,也不对。
如果凌将军喜欢我,那他刚才,为什么还要跑呢?
我心里忐忑不安,愁肠百结,翻来覆去,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
11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凌云都没有再出现过,我也逐渐心灰意冷,感觉自己简直鬼上身,怎么会信了琉璃的谎话?
凌将军肯定是被我吓跑啦,不愿意再跟我当朋友!
我的暗恋刚刚萌芽,就直接夭折,我心里有点难过,连拿到酒楼的工钱都没那么开心了。
下工后,我在店里顺了两坛子酒,打算回家喝闷酒。
路上,却又听见一个劲爆的消息,户部侍郎许宁山被下狱了!
说是御史左大夫亲自上的折子,弹劾他贪腐军费,还提交了一大堆证物。皇上雷霆大怒,当场就下令剥掉许宁山的衣冠,把他下了诏狱。
锦衣卫去他家中搜查的时候,许家嫡女受到惊吓,竟当场流血不止,只是这流血的部位有些特殊,锦衣卫随行的官医一查,发现她竟然小产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许小姐云英未嫁,怎么会怀孕?!
民间素来最爱这等香艳之事,这事的热度甚至盖过了许大人入狱。
好事者纷纷猜测,许嘉柔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有说三皇子的,也有说平南王世子的,还有猜太子的。
我在买梅花糕,排在前面的两个妇人还在吵。
「必然是太子!」
「不可能,太子明年就要同沈首辅家的闺女完婚,怎么会同许小姐扯在一起?」
那妇人神神秘秘地把手捂到嘴边。
「我有内幕消息,太子跟这个许小姐有染,被沈姑娘撞个正着,沈姑娘气得跳河自尽啦!」
围观群众齐齐瞪大眼睛。
「什么?沈姑娘死了,没听说啊!」
「没死成,被救上来了,但也大病一场,到现在都没好全。」
又有个妇人转过身,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我二舅的表姐的三姨妈是沈府仆妇,说他们家大姑娘确实一个月不曾出过房门了。」
我一开始还当个乐子听,听着听着,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跟琉璃那小骗子说的一模一样?
我该不会真是那个瞎了眼的沈家嫡女吧?
12
我刚醒过来时,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事,只知道自己叫沈如卿。我穿着布衣布裙,脂粉未施,家中布置简单,一看就是京里极普通的百姓人家。
我迷迷糊糊走到院外,拦住一个过路的老大爷。
「大爷,这是哪儿啊,是我家吗?」
大爷没好气道:「不是你家,难道还是我家?」
附近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还有人笑着同我打招呼。
「沈姑娘怎么了?」
我先入为主,默认自己就住这儿,不然他们怎么会认识我呢?
我虽失忆,但也有防人之心,本能地觉得不应该让大家知道我的情况,免得被有心人算计,出来说我欠他钱什么的,那可就糟了。
现在看来,如果我真是沈小姐,这必然不是我的房子,是有人特意把我带到这儿的。
想到这,我梅花糕也不买了,匆匆回到家,找几个邻居仔细一打听,这才发现,事情果然不对。
这房子的主人姓董,一个月前,半夜带了个姑娘回来,第二天还备了厚礼送给左邻右舍,说沈姑娘是来京城投奔他的远亲,但不巧,自己有事要出趟远门,这家里就留她一个人,望邻里照顾。
所有的点都对上了。
天杀的,我果真是那个瞎了眼的沈姑娘!
我越想越不是滋味。
我怎么会这样呢?那个狗太子,吃着我做的饭,睡着其他姑娘,还任由别人打我巴掌,我就喜欢这样的?
可恶,我是不是有什么受虐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