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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于南方某处落后闭塞,人们思想愚昧的小山村里。

在这片土地上,重男轻女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而然。

生而为女,便是原罪。

父亲不愿出钱给我这个赔钱货念书。

甚至为了蝇头小利,要把我卖与一个地中海大肚腩的残疾男人为妻。

等到我成为高考状元,出人头地。

他又小心翼翼想讨好我。

只可惜,我们父女缘分已尽。

村里流传肚子尖生儿,肚子圆生女。

听说母亲怀我的时候,肚子尖尖的,喜爱吃酸。

我的动静又很大,在她肚子里使出十八般武艺,闹得她夜不能寐。

所以大家理所当然认为我是个男孩子。

我出生那日,父亲没有下地,在家守了母亲二十四个小时。

母亲在接生婆一声声「使把劲」的加油呐喊中艰难地生下了我。

父亲看清楚我的性别,当即摔了门出去打牌。

奶奶更是把煲给妈妈补身子的鸡汤连汤带锅端去了叔叔家:

「生了个赔钱货喝什么鸡汤,随便喝点米汤就行了,鸡汤留给我乖孙子补身体。」

乖孙子是叔叔家的两个堂哥。

我为什么这么清楚?

因为在弟弟还没出生的那几年里,但凡母亲稍微偷一下懒,但凡我稍微调皮了些。

奶奶便会一遍又一遍地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搬出来,暗讽妈妈没有用,占着窝又不生好蛋。

当时父亲只想了男孩的名字,生出来个女孩,也不能只喊她「喂」,那就随便起一个吧。

来娣,招娣,盼娣,望南,现成的挑一个就行。

但是这样的名字,方圆几里一抓好几个。

那时正值玫瑰花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探进窗台来。

三姑母替我定了名字。

玫瑰,姓白,白玫瑰。

一个不被欢迎的女孩子,起了白月光一样的名字,也不过是家人衣领上一粒令人讨厌的饭黏子。

一直到我五岁,母亲的肚皮还是毫无动静。

没有男丁的家庭,人人得以欺之。

父亲打牌与人起争执,别人只需一句「你没有儿子」便可大获全胜。

父亲自会扔下牌灰溜溜回家。

村里过年有争夺礼花的习俗,寓意富贵安康,人丁兴旺。

花炮声响,村民群涌而上。

四岁那年过年的礼花飘落在父亲肩头,父亲开心地握在手里。

下一秒却被人抢了去:「白老四,明年我儿子娶亲,这礼花就给我吧,反正你没有儿子,用不上。」

人群哄笑。

父亲黑着脸没有吭声,母亲只敢躲回家里哭。

五岁那年跟叔叔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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