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玫走出校门时，看到宁寒微笑着朝自己挥手，他还没来得及褪下一身黑色的训练装，身姿挺拔如松柏，明亮清澈的眸间满是温柔。
“玫玫，今天大哥二哥都有事，我来接你……”他原本舒展的眉目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时顿时凝滞，“玫玫，你……你怎么了？”
宁玫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她的声音颤抖着，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三哥，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她抿紧了嘴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
宁寒一怔：“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宁玫扬起头，倔强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说过的，组织让我们我们学习枪法剑术，每天练武，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从而能够保护弱小的人，是这样吗？”她的声音不住地颤抖，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宁寒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他的心脏，他的眼角泛起酸涩的刺痛，喉咙间好像被堵住，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是这样吗？为了让自己保护弱小？而不是为了成为一名杀手？”她步步紧逼着，在说出“杀手”两个字时提高了音量。
宁寒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眸微微泛红，似乎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让他的心脏不住地刺痛。
“玫玫……”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事实原本就是这样的，大哥曾经说过，她终究会知道，但他们都希望这一天来的晚一些，更晚一些。
……
宁寒发现，自从那天过后，宁玫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情，但是她却不再像过去一样爱笑，不再像过去一样阳光。她变得很少说话，也不再去上学，再也没有练习过枪法和剑术，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地待在自己屋子里，坐在落地窗前，纤细的胳膊抱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他很多次想要趁大哥和二哥不在时与宁玫谈一谈，想要解开她的心结，可当他走近她时，她总是用一双黯然无神的眼睛淡漠地望向他。
“我累了，三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可当他第二天再一次走进她的房间，听到的还是同样的话。
……
晚饭时，宁淮注视着餐桌上无精打采的宁玫，缓缓开口。
“玫玫，明天该去上学了。”严肃且命令的口吻，令餐桌上的众人不禁寒颤。
宁玫没有作声，手里的勺子在碗中不停地搅动着，触碰着碗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宁野偷偷瞟了一眼大哥脸上严肃的神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唇角挤出一抹微笑：“玫玫，你这么久没有去学校，老师和同学都想你了。”
见气氛还是异常凝重，宁野在桌底偷偷踹了宁寒一脚。
宁寒这才缓过神来：“是……是呀玫玫，同学们一定都想你了。”他抬起手想摸一摸宁玫的发梢，却被她灵活地一闪躲过。
“是吗？想我？”宁玫冷笑一声，冰冷的声音仿佛没有一丝温度，“他们恨不得杀了我吧。”
她抬起头，眼睛直视着宁淮，“毕竟，大哥杀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应该恨我才是。”
“玫玫！”宁野和宁寒同时站起身喊道，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却被大哥抬起的手拦住。
“让她继续说。”宁淮点了一支烟，缓缓升腾的烟雾笼罩着他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
“大哥，你想听我说什么？”宁玫直勾勾地紧盯着宁淮的眼睛，那一刹那，她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流涌上心头，他的眼神如冰冷的刀锋一般锐利，让她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你们不是要培养杀手吗？不然你们先把我杀了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想像你们一样成为毫不在意他人生命的恶毒的人！我不想！”
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头发被汗浸湿，嗓音早已沙哑，宣泄着这些天压抑着紧绷着的情绪。
宁野和宁寒站在一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最疼爱的妹妹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炸弹一般，能把整个房子点燃。
“说完了？”宁淮放下手中的烟，透过烟雾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激动到颤抖的宁玫，淡淡地开口，“你以前没有这么不乖的，到底是谁把你教坏了？”
“大哥，玫玫这都是说的些气话，你别生气。”宁野疾步过来拉住宁玫的胳膊，却被她狠狠甩开，“玫玫，听话，快跟大哥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你要是不杀了我，那就让我永远离开这里。”宁玫心中的怒火又一次燃起，她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去。
宁寒反应迅速，疾步紧跟在她身后，在她即将要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将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宁玫用尽全身力气挣脱着，却依旧抵不过宁寒的力气，仍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宁寒望向大哥，却依旧看不到他脸上有任何的表情，他心里一沉，眼睁睁地看着大哥不紧不慢地把手中的烟掐灭，抬起眼眸看向自己怀中不停挣扎着的宁玫，双眼微眯，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着这一场景。紧接着，大哥的眼神突然凌厉，迈着步子朝自己徐徐走来。
宁淮伸手接过宁玫，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又踢又打，他不放手，也并不制止她，直到她渐渐没了力气，在自己的怀中瘫软下去。
“玫玫，以后不要再这么不乖了。”他凝视着怀中变得安静的宁玫，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淌下来，凌厉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不然，哥哥真的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