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母亲悉心照顾,燕驰也为我寻了许多名贵药材,养了好半个月。
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母亲派人送来国公府的赏花帖子,还送了几件鲜亮的衣裳。
上辈子,我也去了赏花宴,只不过备受羞辱。
盲女有救驾之功,和太子浓情蜜意,皇帝也许了盲女一个心愿。
大家当着我的面纷纷奉承她,不少人窃窃私语。
「即便宋鸢将来是太子妃又怎样?还不是不得太子喜爱,这位啊才是咱们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呢。」
马车上,春雪禀报这半个月来姜慈的行踪。
「大小姐,听人来报。这半个月,盲女除了在太子身边待着,去了两次顺坊茶楼,定的是包间,每次竟然只点一壶茶水。」
春雪说着说着稍稍迟疑:「而且更奇怪的是,探子说,一出了皇宫,盲女脚步特别快,竟如常人一般,健步如飞……」
这盲女身份果然不简单。
春雪悄悄看我,心中疑惑,大小姐这次受伤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她不敢多问。
国公府磅礴大气,宾客来往不绝。
看着门上牌匾,我渐渐回想起上辈子。
国公府伪造我父兄结党营私、贪污官银的证据。
污蔑我父兄通敌叛国。
陷宋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等着吧,我宋鸢向来以牙还牙。
稍稍整理好表情,我扶着春雪的手从容迈进了国公府大门。
女眷都聚在后院,不久,太子就牵着姜慈款款走进了后院。
众人向太子行礼,姜慈傍在身侧。
贵女们纷纷打量太子身边跟着的美人,婀娜多姿,可惜是个盲女。
恰起一阵风,吹起姜慈眼睛覆着的白纱和衣裙,衣袂飘飘,遗世独立。
李郁痴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偏偏她无所察觉,更见怜爱。
我无视众人讥嘲我的眼神,甩开他们,此行为了见一个故人。
此时,马棚里一个褴褛少年正在喂马,他面黄肌瘦,眼神孱弱。
可谁能想到这个少年上位后,便以雷霆手段扳倒了繁盛的国公府呢?
李郁忌惮宋家权势,宋家倒台,自然轮到了国公府。
一朝天子一朝臣。
而眼前这个少年出身草根,就是被李郁一手扶植壮大的,上位后替他除了不少旧臣。
「张进。」
少年抬起脏兮兮的脸,迟疑地抬眼看我。
见我贵女打扮,不敢多看。
「张进,我见过你,上月城门外宋家布施,我看见你了。」
少年停了动作,僵直身体,以为又是世家贵女羞辱人的把戏。
就在上个月,张进还是乞丐中的一员。
「张进,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摆脱眼前之困呢?」
好半晌,张进轻轻摇头。
「那……如果我能帮你张家翻案呢?」
张进猛地抬起头,眼睛微亮,带着点希冀和不解。
我嘴角一勾,眼中势在必得: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4
回到宴会厅,众人看我的眼神带着羡慕与嫉妒。
这次同前世不一样,这次有救驾之功的人是我。
人人嫉妒我,却又说我天生凤命,虽不得太子喜爱,但一朝救了当今天子,求一个赐婚的恩典不为过。
太子再推托也不敢违抗圣旨。
李郁也自信不已,以为我还是上辈子的蠢货。
他把玩着掌心一串玉珠,微微抬手,让姜慈坐在他身侧。
气氛凝滞间,燕驰也来了。
他先抱拳参见太子,之后便明目张胆地坐到了我身边来。
我知道他是想护着我,冲他一笑。
燕驰挑眉,指尖猝不及防弹了下我额头,语气戏谑:「宋小鸢,你来这劳什子的赏花宴找罪受么?我都不知道你何时改了性子,喜欢找虐?」
燕驰总叫我宋小鸢,因为他觉得宋鸢这个名字太老气横秋,像古板无趣的世家女。
我揉了下额头,转而瞪他一眼,他却轻勾唇角。
高位之上的李郁不知何时沉了脸色。
众人目光微妙。
马车之上,春雪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瞧了她一眼。
春雪试探开口:「小姐,虽说您与宴小将军是年少情分,从小亲昵。但太子殿下与您有婚约,刚才殿下明显不高兴了……」
我冷笑道:
「他哪里是不高兴,不过是自尊心作祟而已。」
「可是您从前不是倾慕于太子殿下吗?」
我眉心舒展开来,直吐心声:
「那是从前,人是会变的。」
我暗自讽刺一笑,现在我巴不得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