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柒的声音很轻,却如重石一颗颗砸在宇文曜心上。
她向来温柔沉静的,从没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这句带着恨的玩笑话让人不禁背脊一凉。
宇文曜重新端起药碗,混不在意:“若我死了,自然是要带着你去的。”
他舀了勺药,带了几分强硬喂进时书柒嘴里:“在此之前,你先得把身体养好才杀的了我。”
时书柒看着宇文曜,只觉嘴中的苦涩正在往心底渗。
她已经不知道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
因为年少的悸动,在家破人亡时选择相信他,以致今天这般狼狈孤独。
她更不明白,当年连落花都会怜惜的少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心无情。
药吃完后,时书柒便躺下背过身,不愿再说话。
宇文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替她捻了捻被角后离开。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时书柒眼眶不觉泛热。
没一会儿,疲倦携着困意而来。
梦中,时书柒恍若回到了六岁进宫面圣那日。7
因为和引路的宫人走散,她误入冷宫,听见一面宫墙后有人在吟“可怜妖艳正当时,刚被狂风一夜吹”。
透过墙缝,时书柒看见一个少年蹲在破败的宫院中,轻轻将落花拾起拢在掌心……
书房。
宇文曜坐在榻上,眉目紧拧地看着桌上的玉佩。
原本想等时书柒醒了后细问这玉佩的事,可现在的她俨然是不会说的。
这时,一小厮来传话:“王爷,右相府苏小姐求见。”
闻言,宇文曜眼神沉了沉:“知道了。”
话落,他将玉佩收于绣内,起身往前厅去了。
茶香冉冉,雪已停歇。
苏曦月端坐在椅子上,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忿。
才听总管说宇文曜命人撤去红绸囍字,她心头便有了不快。
可转念一想,宇文曜已经大张旗鼓的向自己提了亲,且他居然连皇上的脸面都不给,可知这朝内外,还有谁敢得罪他。
想到以后自己要当摄政王的正妃,苏曦月挺直了背,不觉露出几分女主人的傲然。
听着沉稳的脚步,她连忙起身,如妻子般迎接着夫君。
宇文曜一来,便见苏曦月浅浅行礼,举手投足间满是贤淑。
“曦月知道王爷朝务忙碌,只是多日不见,曦月惦记着……”
说到这儿,她红了脸,更添了丝娇媚。
然宇文曜无心欣赏,稳稳落座后便道:“本王这几日的确很忙,只是闲暇之余,总是还会想起十六年前在冷宫,你与本王隔着宫墙说话的事。”
闻言,苏曦月一僵。
丫鬟端来茶,宇文曜端起抿了一口:“当年你从御膳房偷拿了芙蓉糕,从墙缝塞给本王,还安慰本王别因为母妃离世而伤心,你说人活在世,生老病死皆有定数,可还记得?”
苏曦月敛去慌乱,含着温柔的笑走到宇文曜身旁:“记得,若当年不成相遇,如今我与王爷也不会有这段姻缘。”
宇文曜眸中眼底闪过抹寒光,面目却仍旧柔和:“对了,咱们最后一次说话时,本王给了你枚玉佩,那是母妃留给本王的遗物,如今我们要成亲了,我自该带着它去祭拜母妃。”
说着,宇文曜放下茶盏,语气间锋芒乍现:“曦月,玉佩今在何处?”
听了这话,苏曦月脸刷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