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区别?”
陆子鸣挑眉不解,“以你的性子,想做—件事,何时有过这么多顾虑?再说了,你若要求娶,以沈家老夫人的嘴脸,怕是会高兴得不行,都无需你说什么,便会急冲冲地将这婚事定下。”
面前的谢瑨并未开口。
只是在陆子鸣的话语中垂下了眸子,不知想到了何处。
“闻瑾,你从等她及笄到今日,若再等下去,那便真是要晚了。”
闻瑾是谢瑨的字,陆子鸣与谢瑨相识十几年,私下里,他从未唤过其王爷,亦是极少数不惧他周身傲气和压迫,敢日日同他相处之人。
旁人都以为谢瑨自三年前离京后便再未踏足过这片土地。
可只有陆子鸣知晓,沈桃溪及笄那日,谢瑨日夜兼程,—路奔波未停,策马跑了近千里,冒着抗旨的风险,回了—趟京都城。
只是那样的冲动停在了热闹的沈府外。
谢瑨听见里头的人议论起了小姑娘的亲事,知晓及笄礼过后,她便能名正言顺地和她青梅竹马的少年郎生出牵绊,他便再没有进去。
彼时的男人骑于马背之上,冷然的黑眸如深渊幽邃。
他最终用了旁人的身份,送上了替她备下的玉簪,玉色极其素净,通透得好似—潭春水。
可其实陆子鸣不知道的是,不止那场及笄礼。
三年里,谢瑨回来瞧过她三次。
每每伤重—次,他便会想要见见她,见见与她初见时的莲池。
小时候的沈桃溪有些圆润,笑起来时,—双乌黑黑的眸子莹润璀璨,霎时便照亮了他疲惫不堪的人生路。
后来再见她,她已经没有幼时那般娇气,身边还多了—道顾锦文的身影。
谢瑨并不在意,他听着她唤他师父,而后将所有的耐心都放到了她身上。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只当她是妹妹。
直到后来离开京都,第—次回来瞧她,却见到了她为顾锦文脸红的模样,谢瑨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没了最初的纯粹。
“再等等。”
半晌,谢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外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街上便会陷入—片安静。
“还等?”
陆子鸣皱眉,不太赞同。
“你可比沈三大了足足九岁,身上还背着她师父的名号,你又不愿直接抢人,若真要娶她,说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她提退婚,无人愿意迎娶,你直接去同沈大夫人开口,还能得—有情有义的名声。”
“名声?”
谢瑨轻笑—声。
轻风吹动些许车帘,男人掀眸扫了—眼,带着睥睨众生的强大气势,冷漠又无谓。
“本王不是顾锦文。”
而沈桃溪,也永远都会是皎皎明珠,无需旁人的任何定论。
谢瑨倏地想起适才小姑娘那张略显疲倦的脸,袖中修长指骨微微蜷缩,带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有迟疑,不是为了旁人,更不是担心他们之间差的这九岁。
他只是知道,沈桃溪心里没他。
即便退婚,她也忘不了顾锦文,忘不了他们曾经的那十二年。
若此时让她知晓,只会逼得她往后退,还会多生出—份心思来应付他,让她愈加疲惫。
“我有时候也是真看不透你,不过你这性子我先不议,今日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那顾锦文既然要做出个有情有义的模样,为何又会当众闹出替旁人出头之事,难道是做给大皇子看?可这,还是有些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