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我就是想不听见他的声音。

只要他发出声音，我心里就有一股难受的反感。

如果是以前，我会告诉他，我不想争执西医好中医好，只要对病挂号就行。

但是现在，我不想和这个人产生任何交流。

我坐在门口等着，老公一直在嘟哝我浪费钱，直到医生出来了，他站起身说：「你看着吧，花了一堆钱，最后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回去给我爸妈道歉，我帮你说几句好话。」

我问医生：「我宝宝怎么样，刚才吐了好多血。」

老公愣了一下，问：「什么吐血？怎么吐血了？」

医生叹了口气，他说：「吐血是因为酒精太刺激了，导致胃出血，不幸中的万幸是没造成胃穿孔，但现在最麻烦的是脑损伤。」

他犹豫几秒，最后小声说：「孩子的智力可能会受影响，而且以后有可能出现癫痫。」

老公急忙问：「癫痫我听说过，是会死人的啊！那多久会好啊？」

医生说：「脑损伤是伴随终身的，治不好。」

老公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可能要变成傻子了吗？而且还是一个有癫痫的傻子？」

「我很不想这么形容，但通俗来讲是这样的。」

老公傻眼了，他转头地看着我，问我：「你为什么一开始不送市医院？你为什么要送妇幼院耽搁时间？」

我还是一句话都不想和老公说，宝宝已经被推出来了，她还在昏迷中，我牵住了她的小手，看到她嘴角的血迹，我又忍不住掉泪水。

我多想把生病的人换成是我。

她还这么小，她前几天才长了第一颗牙齿，吃奶的时候会用那一颗牙齿咬我，冲我咯咯笑。

我满心期待她的未来，现在却告诉我，她将来要面临一个悲惨的人生。

我的宝宝不会再哭了，也不会再笑了。

出院后的宝宝，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只会两眼无神地呆呆看着天花板，哪怕饿了也不哭，不会主动找奶吃。

就算上大号了，她也不会哭，只是发呆。

以前她吃奶的时候，很喜欢抓着我的头发，现在她不会了。

无论在她面前晃悠什么东西，她都只是发呆，张着嘴流口水。

我的宝宝被毁了。

我恨。

在我的心里，有一股特别强烈的恨意，如果不发泄出去，我会被逼成疯子！

我窝在房间里，不想出去看老公和公婆，只想自己陪着宝宝。

老公终于忍不住了，他主动进房坐在我身边，叹了口气和我说：「我爸妈现在很愧疚，他们连饭都吃不下，我爸就是因为喜欢宝宝，所以才会和她开玩笑，他不是恶意的。」

我抱着孩子，一言不发。

老公见我不搭话，他继续说：「你别这样，说实话我也很愧疚，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你想我爸妈怎么样？难道你要我爸妈偿命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告诉他，我就是这个想法。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

我要他爸偿命，我要他妈偿命，我也要他死。

平时温顺忍让的我，现在却想让他死全家。

我说：「我去做饭，你看会儿宝宝。」

老公松了口气，他说：「这样就好，日子总要过下去，你说是不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力改变。」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