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那天,弟弟从小河沟里捞了一堆田螺鱼虾,要我洗刷干净给他吃。
我说这东西吃了会生病,妈妈甩我一巴掌,骂我嘴里不干不净。
奶奶也坚信,福寿螺吃了多福多寿,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苦劝无果,只能偷偷把那堆福寿螺倒进水沟。
弟弟嚎啕大哭,气得爸爸揍断我三根肋骨,又把我丢进臭水沟里逼我捞螺。
水沟很深,我不会游泳,在水里呛到窒息。
好不容易四肢并用爬上岸,可岸边看热闹的弟弟却一脚把我踹下去。
爸爸在一旁叫好,夸耀他的天赐就是力气大。
我的生日没有祝福,没有蛋糕,只有钻进肺部的污水和烂泥。
再睁眼,弟弟正揪着我的耳朵,要我给他做螺肉吃。
我看着螺肉里满满当当的寄生虫,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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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麻袋福寿螺滴着水,扔在院子里腥气四溢。
弟弟狠狠揪着我的耳朵:「死贱女,我叫你给我做肉吃,你听到没有?」
我被疼痛拉回现实,弟弟脸上的肥肉在我眼前打颤儿。
妈妈在灶台烧火,看到弟弟生气,拎着烧火棍就往我屁股上招呼。
「三天不打,我看你是皮松了,你弟弟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我看着螺肉里密密麻麻的虫卵,打了个激灵。
我重生了。
过度兴奋让我感到天旋地转,我一把抓起麻袋,就冲到水龙头下。
弟弟嚷嚷着要吃粉色的福寿螺卵,我也连声答应。
螺肉煮熟,舀在盆里冒着热气。
弟弟又急又馋,没吹了几口气就大口咬下,嘴唇上烫出大泡,疼得直他叫。
奶奶见状,一脚把我踹到桌子底下。
「克天克地克你弟弟,连个饭都做不好,你怎么不早点死。」
「灾星就是灾星,给我滚开!」
奶奶说得对,我是家里的灾星。
自从我出生后,妈妈就接连流产,而且流产的次次都是男胎。
爸爸本来想把我卖了,可奶奶说,我毁了陆家的气运,卖给人牙子算是便宜我。
奶奶请了个神婆,把我的八字压在茅坑底下,又给我改名叫陆引弟。
据说这样,就能拿我的命,引来弟弟。
几年后,家人果真在街边捡到了一个男婴,最让奶奶高兴的是,那男婴身子底下还有两百块钱。
爸妈欣喜若狂,认定这男婴是上天赐给陆家的福星,取名为陆天赐。
奶奶拿着笤帚疙瘩,一撸袖子就要来抽我。
我连忙爬起来给弟弟拿药,又给弟弟倒了一碟醋,让弟弟蘸着吃。
弟弟大口大口吃着黑黢黢的螺肉,连声叫好。
家里没钱,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肉。
爸爸摸着弟弟的脑袋,满脸骄傲。
「不愧是陆家的福星,要不是托了天赐的福气,咱哪能吃上这么好的肉?」
我伸手想去拿螺肉,却被爸爸一筷子打回来。
「晦气东西,你也配?」
我从来都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就连今天是我的生日,也不行。
奶奶板着脸,给弟弟剥了一大堆螺肉,又给妈妈剥了几个。
「这肉可不是给你吃的,要是你生不出儿子来,我要你好看,听到没有?」
妈妈怀了孕,村头的婆子都说这胎一定是个男孩。
妈妈感恩戴德,捧着肉大块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