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掀开妈妈大腿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妈妈见红了。
妈妈死了没关系,可妈妈肚子里的孙子可不能死。
爸爸烂醉如泥,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奶奶肚子疼得厉害,连滚带爬推我出去找人帮忙。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正盛,一出门像是进了蒸笼。
一路上,我捡着树荫走,可还是热得口干舌燥。
卫生室在村西头,我走了半天才到。
可卫生室大门紧锁,喊人也没人应。
估计这个点,医生都在家睡午觉呢。
我转头就要走,可梁老汉恰好路过,喊住了我。
「引弟啊,来卫生室干啥?」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你可不是有了?」
梁老汉眯着眼,瞄着我的小腹,满脸幸灾乐祸。
我白了他一眼:「家里人吃坏东西闹肚子嘞。」
梁老汉早年就没了老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整天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我也懒得多搭理他,想着赶紧回去再找别人帮忙,可梁老汉却一步跨上来拉住我的胳膊。
「你弟弟呢?你弟弟是不是也闹肚子?」
「你妈肚子里的崽,是不是也闹肚子?」
梁老汉满脸激动,一口大黄牙呲在嘴唇外面。
我越挣扎,可梁老汉就越拽着我不放。
要不是村支书路过,我还不知道要和梁老汉缠到什么时候。
村支书怕村里出人命,就跟着我回了家。
家里四个人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村支书一看这阵仗,摸起电话来就打 120.
可还有点意识的奶奶却突然出了声。
「不准,不准打 120,120 得花多少钱!」
村支书脑门子冒汗,急得大叫:「天赐他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钱?」
可奶奶虽然身上没力气,眼珠子却瞪得狠毒。
「那你就打!你打了你花钱!」
我们村子偏僻,打 120 也不是个小数目。
村支书无法,只能去邻居家借了俩三轮车,我和村支书一人一辆,蹬着车子往医院磨蹭。
等送到医院,太阳都落山了。
妈妈早已是有进气没出气。
医生看着四个人鼓得高高的肚子,大惊失色。
一做检查才知道,奶奶肚子疼,是因为吃太多把胃撑裂了。
爸爸烂醉如泥,奶奶扶着爸爸的肩膀,止不住地干呕。
医生把爸爸架到床上,问道:「你们吃什么了?一个个的都撑成这样?」
奶奶连忙否认:「没吃多少,没吃多少,就是吃了点肉。」
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医生叹了口气:「急性寄生虫感染,先洗胃。」
医生要给我奶催吐,我奶却死命不从:「不洗!呕……好不容易吃的肉,吐出来就浪费了!」
医生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遇上我奶奶这样的硬茬,差点把肺气炸。
无法,医生只能先去抢救其他人。
妈妈怀孕身子弱,寄生虫在妈妈肚子里肆无忌惮。
小产大出血,早就没了气,白布一蒙就推进了太平间。
弟弟年纪小,身体好一些,洗完胃挂上水就精神了。
可我爸就没那么幸运,他吃得多,又喝了些酒,寄生虫在酒精的刺激下极度兴奋。
抢救了一整夜,命虽然保住了,可下半身感染严重,瘸了腿不说,还把生殖器切了一半。
奶奶或许是命大,被强压着洗了胃,又靠在医院走廊歇了一夜,也缓过气来。
奶奶一清醒,就看到了站在墙角的我。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又去前台借了护士手机报警。
口口声声说是我给他们全家下了毒。
可所有人的病例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寄生虫感染。
警察也觉得被戏弄,不仅没让我吃枪子,还把我奶教训了一通。
爸爸嫌奶奶丢人现眼,拄着拐就要回家。
妈妈的丧事还得办。
不是说妈妈的丧事有多重要,只是能收的份子钱,爸爸一分都不会放过。
支起白棚,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