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重叠。

那年，狸婉跑来问我。

“若是你特别喜欢一样东西，又无法轻易得到，该当如何？”

我只告诉她，“用命去争！”

这四个字是阿娘告诉我的。

小时候，村里又乱又穷。

阿娘一直教导我，想要的东西，用命去争！

穷不可怕，又穷又弱才可怕。

我们这种人，本就一无所有。

只有豁出了命，别人才会忌你三分！

现在听来，或许有些偏激。

但在当时，很受用！

所以，我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喜欢的东西，就是豁出性命，也想要得到。

后来，贺以安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兴师动众跑来质问我。

他怪我煽风点火，恨我处心积虑赶走了他的婉妹妹。

可我并不知道狸婉喜欢的东西是指那位秀才。

否则，我也不会多嘴。

也不至于在贺以安那儿，落了个白莲花的美名。

那时候，贺以安就如现在这般，不听任何解释，转身就走！

那时候，我会追在他身后，细心解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可现在，我再也不想解释了。

贺以安根本不配！

一阵刺痛将我猛然拉出回忆。

他们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死死摁在地上。

我拼命呼救，可很快，嘴里就被塞上又臭又脏的破布。

身上一股寒凉，贴身衣物被暴力撕扯开。

眼前，模糊的五官慢慢垂了下来。

我积蓄起全身的力量，用头狠狠撞过去。

一阵头晕目眩，我看见那人捂着脑袋向旁边倒去。

可紧接着，一块大石头毫无征兆地砸在了我脸上。

我重新倒在地上，如行将就木，再无余力。

脑袋嗡嗡地叫个不停，模糊的视线也晕染成猩红。

身子越来越轻，一阵小风，便将我吹得高高的。

我漂浮在京城之上，拼命向南跑，一直跑到最南端。

我看见成片的草地和成群的羔羊。

一个女孩穿着脏兮兮的破旧棉衣，围着羊群一头一头地数。

突然，女孩被绊倒，摔在地上。

她气鼓鼓扒开草丛，发现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血迹和泥土在他脸上结成块，看上去比女孩还要脏。

可他身上却有一股特别的清香，甚是好闻。

女孩将他拖回家中，当了男孩身上的玉佩。

二分之一用来请大夫抓药，二分之一偷偷揣进自己荷包。

女孩兴高采烈，捧着白花花的银两递到阿娘面前。

“阿娘快看！这么多银子，得够我们吃半年了！”

阿娘得知事情原委，将女孩一顿大骂。

“你个死孩子！什么人都往家里捡？”

“那娃娃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还敢私自当了人家的东西！”

女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阿娘！我若见死不救，岂不是愧对良心！可若是要救他，把我和阿娘都当了也救不起！”

“故而，只能当他的玉佩！”

“况且，用他的东西救他的命，何错之有？”

女孩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银子，“至于这些，便当他答了我的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他不用死，我也有了银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阿娘眨眨眼，愣了片刻，随后一抬手将女孩手里的银子收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