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反应,温如翡小公主殿下就被醉鬼拉着去搜查黑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任何东西。”
醉鬼得出结论,然后笑着把温如翡牵向巷外。
“欸——你……”被拉住了就挣脱不开。
剑士握惯了剑,修长有力的手里都是硬茧,磨得温如翡娇嫩柔软的掌心丝丝作痒。
二月里的杏花己经在杏花儿巷里酿起了小小的花苞。
“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儿~”江舟月自顾自地又哼起了小曲儿,眯着眼睛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弹便逗弄了一阵二月的轻风,逗得一枝未长熟的杏花乍然为她盛开,白如一堆欣喜的薄雪。
几片花瓣带着叶零星飘落下来,被风送过温如翡眼前。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片片舒卷皆有情,都倒映在她被月光照亮的眼睛里。
叮咚。
动作间手腕间的镯子和手环碰在一起。
飘落的花叶都倏然卷远而去,留下一阵勾人的幽香在温如翡的鼻尖绵长着回味不绝。
年少爱装的江舟月唇角勾了勾。
温如翡怔住了,莫名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好……厉害。
练武讲究对身体和劲道的绝对控制,能控制得一枝花恰到好处地绽开,而不摧折损坏,硬中带柔,功力之不凡可见一斑。
“你究竟是……江舟月。”
她念出自己名讳的语气很是轻狂。
前方的夜色里繁星满天,夜风吹拂过江舟月额边的碎发,少年人抱着手笑道:“殿下叫我,江风便是。”
江舟月,姓江名舟月,字以表德,单字一个风,道尽了生来的自由落拓。
这名字在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温如翡大吃一惊:“江湖……第一剑?!”
有钱的公主殿下很有素质地把“人”字吞进了肚子里。
惯听江湖上的朋友翻着白眼开玩笑叫她江湖第一剑人,如今冷不防听着了正经称呼,惹得江舟月莫名其妙地低声笑了出来。
她比温如翡高一个头,笑声像小瀑布往山涧里噼里啪啦清脆地掉,正好掉进温如翡的耳朵里,磁磁的,令被她帅得五迷三道的公主殿下头皮发麻。
“正是。”
她带着笑意,语气云淡风轻,道出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实,“第二剑是我师父,两年前,他是第一剑。”
今青胜于昨蓝,少年人十六岁时就名动江湖,而今十八岁,年华正好,身高又有一米八,腿比命长,骄傲得要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事实证明年轻人没事真得少装,她这一装,拿下了小公主终身,也莫名其妙地搭上了自己终身。
她是一时半会儿装爽了,谁能想到以后要天天装给温如翡看。
早知道温如翡会看上她,她就装个更大的。
比如说不经意间透露一下她身高有一米八之类的。
但即便她只是浅装一下,温如翡也是真被她装到了。
她不用很装,因为她随便装一下就己经很够装了。
岷国多山,紫禁城又是个人吃人的地方,皇室中人尤其擅长狩猎。
在那一瞬间,生于皇家、困于朱墙之间的公主殿下猛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抓紧了江舟月的手。
她觉得她很想得到这个人,她想要这把自由的剑为她所用。
她想要她剑指的方向,可以是她前路丛生的荆棘。
她想要她一半的自由。
她又问:“你怎么确定本殿是公主?”
她要确定她是一把自由的剑,她要确定她背后无人,她要确定她可以是她的且只是她的剑。
“我认得殿下的小手。”
江舟月很尊敬地牵着温如翡的指尖,很不尊敬地像拎一块软锦缎似的拎了拎,从小习武的人喜欢死了这种捏起来软嫩爽滑的小玩意,觉得非常好玩,笑吟吟道,“殿下今夜赏了我两块银子。”
温如翡:“……”原来是晚上那个拿着喇叭当街大喊的神经病。
她松了一口气,认真地问:“你喜欢银子?”
江舟月应了一声。
“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
江舟月不是很明白尊贵的小公主殿下为什么询问她的喜好。
她沉思了一下,福至心灵,醍醐灌顶,猛地想明白了。
小公主肯定是被她英雄救美,很感激,准备赏赐她。
那她得要波大的啊。
于是她带着酒劲用脑子想了想,用嘴开口了,“喜欢美人。”
“……”温如翡有些紧张,轻咳一声,道,“本殿……长得还不错。”
“?”
江舟月看了一眼温如翡的脸,白嫩的脸上沾了些灰尘和血迹,头发也乱了,但还是很美,看起来楚楚动人。
此时被她牵着,金枝玉叶看起来也不过是比她矮一个头的小姑娘。
局促不安又非要绷着脸端着气度,像件宝贝不小心落在江湖浪子的手里,人倒势不倒,矜贵得很。
她笑了一声,开口道,“殿下倾国倾城。”
话音的尾调像带着小钩子,惹得温如翡心跳漏了一拍。
温如翡接着开口道:“本殿还算有钱。”
江舟月又看了一眼温如翡手腕上水色好得冰透的翡翠玉镯子,还有雕刻成节节弯竹样式,细而精致,金灿灿的手环。
她说:“殿下,您是财神爷。”
得到了答案,温如翡微微点了点头。
抿了抿唇,一时之间没有开口,似是在思量什么。
江舟月也没有管。
回宫的路经过马蹄街,既然要经过马蹄街,就免不了要经过江舟月常去喝酒的折仙楼。
经过了折仙楼,温如翡就莫名其妙地被她拉着站在了门口。
一位女子拎着一壶上好的不羡仙迎了上来。
女子一身红色吊带襦裙,露出一半丰腴柔软的酥胸,外披着一条漆黑亮滑的皮草,勾在手弯里,雪白的圆肩若隐若现。
纤长的脖子挂着一条珍珠链子,垂在锁骨窝里。
挽着弯月髻,漆黑的长发从左肩蜿蜒垂下,搭在弧形的胸线边缘。
唇红明艳,风情妩媚。
正是折仙楼的掌柜,晏笑。
“怎么又回来了?
祖宗,还带个人回来。
这我可不敢让你进来。”
晏笑的睫毛垂下来,目光从温如翡沾着血迹和泥点子的脸,落到温如翡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镯子上。
江舟月的手顺着温如翡的指尖滑进她袖中,茧子磨得温如翡的手腕痒痒。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接着,目瞪口呆地看着江舟月这个混蛋从她的袖子里掏了皇室令牌出来,晃荡到晏笑眼前,笑嘻嘻地说:“不进来。
我就炫耀一下,捡到当朝公主了。”
晏笑手里那一壶上好的不羡仙掉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白瓷酒壶碎掉的脆响。
接着,她被自己竟然把上好的不羡仙打碎在地上的行为吓一跳。
江舟月大吃一惊,被晏笑竟然把上好的不羡仙打碎在地上的行为吓一跳。
温如翡小公主殿下不会喝酒根本不识货,只是大为震撼江舟月的抽象行为,根本想不通她是怎么敢的。
江舟月倒吸一口气,抓着手里的皇室令牌,连忙安慰晏笑说:“没事没事,她有钱,她赔给你。”
温如翡:“?”
人还没搞到手,先痛失了一笔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