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想问一问。

为什么。

明明我什么都不要了。

明明他那么想和唐晚在一起。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雨水从眼里流下。

混着嘴边的话，一同被咽进肚里。

苦笑着，我抬头看向他。

身姿笔挺，眉目俊朗，倨傲疏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恨我，恨到骨子里。

是我拆散了他和唐晚。

是我给他下药，强迫发生关系，逼他结婚。

是我推了唐晚，让他失去他们的孩子。

桩桩件件，我也曾歇斯底里过，也曾拼命解释过。

没用的。

他就站在我面前，但他不信我。

那是千山万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远。

6

淋了水的物品，比之前更重。

我费劲，一件一件往外搬。

傅寒夜惊愕，神情愈发阴沉。

那里面，是否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不在乎。

只想逃离。

使出全身的力气，跌跌撞撞，满身泥泞。

依旧义无反顾。

刚好，能冲淡雨水带来的冷意。

我很怕冷。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

我也以为，傅寒夜真心爱过我。

每晚，他会抱着我睡觉，将热意传递到我身上。

会捧着我的手呵气。

会任由我将冰凉的双脚，伸进他的睡衣里取暖。

那段时间，像做梦一样。

美好得不真实。

一切，在唐晚即将回国的消息传出来后，分崩离析。

他开始疏远我。

再到厌恶我。

只为迎接他真正的爱人。

头痛在雨水的作用下，更加剧烈。

身上每一处骨骼，都像被车轮碾过。

我不肯停下。

我要离开。

也许，搬完这些东西。

就能自由了。

意识消散前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冲进雨帘，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躯壳。

「温如眠，你傻不傻，他这是在折磨你！」

江川气到发抖。

他只是恰好开车经过，却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我。

他不由分说，要将我抱进车里。

傅寒夜不肯。

「我记得你，江川是吧。」

「温如眠的高中同学，之前就暗恋她。」

「怎么，我不要的东西，你很有兴趣接手？」

7

江川坦坦荡荡，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挑衅。

「她是我的病人，我有权利带她走。」

「傅寒夜，既然不爱了，为什么不放过她？」

雨声淅沥。

好冷，好冷。

我听不清他们的争吵。

精神恍惚，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迷茫中，好像看见了十八九岁的傅寒夜。

脱下外套，为我遮挡风雨，自己淋湿了半边肩膀。

「眠眠，冷的话，就把手伸进我衣服里。」

我照做，换他冻得瑟缩。

却笑得暖和。

「哥哥……」

傅氏集团的总裁，在这一刻红了眼眶。

「她生病了？什么病？为什么没跟我说？」

江川不回答他。

我的状态显然已经很不好了。

必须马上去医院。

傅寒夜，终于放手。

任由江川，抱我进车里，驶向医院。

雨中，他的身影浓缩成一个黑点。

一动不动。

直至消失不见。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我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病床上。

身边只有上次见到的，那个年轻女生。

是江川的未婚妻。

「你醒啦。」

见我醒过来，她很是高兴。

怕我误会，立刻解释。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外边有个人……诶，怎么回事。」

「刚才明明还在的。」

8

我看向门外。

空无一人。

只有门上的玻璃窗。

倒映出我憔悴的面容。

下巴很尖，脸型瘦削。

颧骨微突，眼眶凹陷。

嘴唇干裂。

浑身病气。

一点也不像，二十多岁的人。

自嘲地笑了笑，牵扯到唇上的裂口。

很快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