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离开,我拖着步子走到娘身边,倾身抱住她。
「娘不怕,潭儿保护你。」
娘擦干眼泪,拿来帷帽为自己还有我戴好,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这世道没有给女子活路,那我就走出一条路来。」
我抬起头,看着娘光洁的脸庞。
却未曾想过,娘说的这条路到底该有多艰难。
傍晚,慕容回果然命人将我们带上马车,一路朝着江边而去。
我好奇地透过车缝看过去。
遥远的江面上,浮着一艘大船。
爹就站在大船上,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神色凝重地静等我们靠近。
马车停下。
慕容回将我们带下马车。
娘即便戴着帷帽,可曼妙身姿却遮挡不住。
爹脸上的嫌恶一闪而逝,激动地连唤了三声婉娘,声声含着柔情。
慕容回恶作剧般地咬在娘的耳垂上。
「婉娘?呵,崔婉,待本将军打过去,就接你回来做贵妾,你可要好好活着。」
男人身形高大,将娘整个人挡在披风后,令爹无法窥见一丝一毫。
娘柔若无骨地应下,临别时,还依依不舍地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香囊。
慕容回面色幽深地接下。
直到娘和我登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这才怅然若失地带人离开。
我和娘被带到了厢房。
爹在深夜姗姗来迟。
我被嬷嬷抱了出去。
烛火中,娘摘掉戴了整日的帷帽,露出那张惊世倾城的容颜,梨花带雨地扑到了爹的怀里,细细哭诉连日来的不易。
末了,还不忘娇嗔着埋怨一句:「婉娘此生能活着再见夫君一面,已是足矣。」
爹本就贪图我娘的美貌。
如今,娘在慕容回的滋润下,更有成熟韵味。
且影响容颜的黑斑也已然不见。
他当即把持不住,早就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与娘春宵一度。
听照顾我的嬷嬷说,爹那晚叫了好几次水。
回到恒阳后,娘重获宠爱,势头渐渐压下了生下儿子的姨娘。
我也跟着过了几天好日子。
无聊的时候,娘就会教我认草药。
什么草药止血,什么草药有毒……她讲得很细。
每天我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娘就会用细竹篾抽打我的手心。
我疼得哇哇哭。
每当这时候,娘又会红着眼耐心地哄:「潭儿要快快独立起来,这样才能保护娘。」
我含着泪,努力点着小小的头。
「可是娘,外祖父为何不来看我们?」
回到恒阳月余,外祖父家没有一人上门,娘递出去的帖子也都石沉大海。
娘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揉了揉我的头:「因为你爹不想让我们见,所以我们见不到。」
「为什么?」我问。
娘语重心长地说:「因为,只有见不到,你爹才能从你外祖父那里要更多的钱,哪日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我便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对爹的恨意像野草一般疯涨。
果然好景不长,爹爹率领的军营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皆是说娘被金兵玷污了身子,以身侍贼,这才保下一命。
他们还谈论起了孙康清,说她不堪受辱以死明志,是女子典范,娘也应该效仿其烈性。
爹曾来试探:「潭儿,在金兵那里时,你可能见过有男人进过你娘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