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美人。
今天受了惊,卧了三天床。明天吹了风,灌了半个月药汤……
众人都觉得,我活不过二十岁。
适龄的勋贵弟子更是对我避而远之,生怕一不小心娶了我这个短命鬼进门。
直到——
庆贺大军凯旋的宴席上,皇帝为我跟凶名在外的小侯爷赐了婚。
1
我娘是圣上亲封的大长公主,深受隆恩。
作为她唯一的孩子,我一出生就封为郡主,就连名字都是圣上亲赐,跟着皇子公主们一起排辈。
永安,皇帝舅舅希望我永远平安。
可偏偏,我是个病秧子。
从小我就知道,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娘带我去赴宴,别人家的小孩都在廊下玩耍,而我只能待在娘的怀中,听他们大人讲话。
在外面,娘从来不让我乱吃东西。因为稍有不慎,我就会上吐下泻。
我屋里的火盆常年点着,住在隔壁的昭昭姐姐来找我玩,总是带着一身痱子回家。
家中的府医更是常年三班倒,防的就是我需要的时候,人找不到。
十岁那年我跟三公主永嘉一起落了水,永嘉衣服一换继续蹦蹦跳跳啥事儿没有,我却高烧半个月都没有退。
娘连棺材的定金都交了,幸亏皇帝舅舅让人快马加鞭从江南请来了神医。
神医离开前说:
「小郡主体弱,若是不好生将养,恐活不过二十岁。」
这话被人传了出去。
传着传着,传没了中间那句。
那之后,勋贵世家都知道,大长公主家的永安郡主,活不过二十岁。
2
我体弱这个毛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每次提及此事,娘都会将爹拎出来大骂一顿。
「若不是你在外招蜂引蝶,我的安安怎么会遭这么多的罪?」
爹年轻时候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作为探花郎游街的那天,被娘一眼相中。
金窝里长大的公主跟素来以清廉著称的御史的结合,不知道震惊了多少人。
相中爹的,可不止娘一个。
得知娘有了身孕,爹的一个失心疯爱慕者因为嫉妒,买通了长公主府中的下人,给娘下了毒。
虽说发现得及时,但是娘的身体终究还是受了影响。
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浑身发紫,那哭声小得,耳朵不凑近点儿都听不见。
因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太医诊断,娘这辈子再不可能有其他的孩子了。
也因为这些,爹在我们娘俩面前就没有直起过腰。
堂堂大晟第一御史,上敢指着陛下的鼻子骂,下能跟市井流氓吵架。
面对娘,却如同一只鹌鹑,一声都不敢吱。
对于我,爹更是万分愧疚:
「老天爷啊,有什么都只管冲我来,为何要为难我的女儿啊。」
爹说这话的时候,我在床上病着,娘在床边哭着,他在床下跪着。
3
在悉心呵护外加数不清的珍贵药材调养下,及笄那年神医再次进京时,终于改了口。
「郡主虽说身体比一般人差点儿,但是总归性命无虞。」
神医这话说得过于保守了,那差的是一点儿吗?
大皇子跟二皇子举办马球比赛,永嘉拉着我一起去看。
我被在我面前扬起蹄子的马吓了一跳,当晚就陷入了梦魇,躺了三天才恢复精气神。
纪尚书家的千金组织去郊外踏青赏花,我好不容易求了娘的同意去参加。
可没想到,到了山顶天气骤变,因为吹了风受了凉,连喝了半个月的药……
这满京城的千金贵女,就没有一个像我这般。
十天一小病,一月一大病,每逢换季,还得来一场特大病。
关于我活不过二十岁这件事,也越传越广。
就连随着家人去外地上任的昭昭姐姐,都听说了传闻,在往来的书信中询问我的情况。
虽说爹娘不止一次对外解释之前不过是谣传,但是在外人眼里,那不过是他们爱女心切,自欺欺人罢了。
毕竟我的病情一向保密,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他们明面上附和,背地里却是对我活不过二十岁愈发深信不疑。
及笄之前,上赶子讨好我的世家千金与勋贵弟子,不知道有多少。
因为我开心了,爹娘就开心。
长公主一开心,流水般的赏赐少不了。
林御史一开心,在朝堂上高抬贵手少说几句,不过是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