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忠心耿耿」的丫鬟,我当然一心为主,于是忙开口挽留:
「殿下,我家娘娘身子不适,殿下也让太医来看看吧。」
太子身子顿了顿,并未回头:
「我看她身体好得很,故意做给孤看的罢了。」
那双满是希冀的眼睛,瞬间便黯淡无光。
「娘娘……」
太子走后,我跪在地上簌簌落泪:
「是奴婢无能。
「没能求着太子给您请个太医。」
宋芷兰目光好不容易落在我脸上,苦笑了一声:
「他曾因我一句话,将清白人家的女儿扔到红楼,说我拈酸吃醋得可爱。
「如今,同样是拈酸吃醋,我不过是罚林妍羽跪了半个时辰,他便不耐烦了。」
我指甲抠着床沿,强忍着没冲过去将她掐死。
宋芷兰说得不错,她曾因太子韩锦之多看了眼阿姐,便将她扔到红楼。
我还记得,那日出门前,阿姐在铜镜前看了又看。
一袭石榴红色长裙,将她衬得娇俏夺目,眉眼如秋波浩渺。
「乖乖在家等阿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嗯?」
我气得偏过头,不乐意:
「阿姐要去见临哥哥,却不愿在家给我做芝麻果子,知语生气了。」
临哥哥是阿姐的青梅竹马,他二人就快喜结连理了。
我说完又偷偷去看阿姐红红的脸:
「我要东街的糖葫芦,要最大最大的那串,你可不能小气。」
阿娘在一旁笑我:「是谁说不理人的?尽知道吃!」
「娘,阿姐马上就要嫁人了,我可不得在她嫁人之前多吃点她的东西。」
我不依的,一家人都笑成一团。
谁都没想到,阿姐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直到临哥哥找到家里来,我们才知道,阿姐失踪了。
后来得知阿姐冲撞了贵人,被扔到红楼。
等我们去时,她的血洒红了整个大堂。
「从三楼跳下来的,看上去是不想活了。」
「都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方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看啊!估计是生了那种病。」
「下贱胚子,扫了爷的兴致,不过看着确实漂亮,啧啧,可惜没玩儿到。」
「……」
爹娘慌忙将人盖起来,临哥哥冲过去与红楼的小厮撕扯。
后来,我们一家人都被带到县衙。
老鸨一口咬定是阿姐自甘堕落非要卖身,拿出一张假的契约,反倒向我们讹钱:
「阳城街头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我与你女儿素不相识,若不是她主动,我能做得来这样的事情?
「我看你们就是对家派来故意搅乱我生意的,赔钱!
「我这一天流水上千两,一分都不能少!」
可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家为人,热心地纷纷出来作证:
「知颜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又没疯!」
「就是,清白的姑娘在你们楼里出事,你这契约一看就是假的,谁信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行咱们上京城告状去。」
眼见着事情闹大,老鸨身边的小厮忽然与衙役说了两句。
对方面色猛地白了几分,到知县耳边传话。
堂审莫名其妙中断。
当天晚上,老鸨被无罪释放,我们一家却整整齐齐被关进牢里。
阿爹被屈打,逼着他认下阿姐是主动到红楼卖身的。
最终受不住死在牢里。
阿娘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疯了一样撞在柱子上,死不瞑目:
「老天不公!」
她沙哑着的声音在整个牢狱回荡,直到如今,我都时时能听到。
看不过去的衙役偷偷劝我和临哥哥。
「别争了,争不过的,是上面的意思。」
「哪个上面?」
临哥哥已经是秀才,有些门路,他还存了些希望,想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