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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魏昭两个选择。

一个是现在脱下孝服,我既往不咎。

另一个则是,他穿着孝服滚去后院睡,洞房之夜,就不必了。

魏昭不负众望,果断选择了第二个。

他要为康乐守身。

他大步流星,迫不及待的去往后院。

张嬷嬷愕然。

「公主,您真的放他走?」

「不然呢?」

我示意她为我卸下沉重的珠冠。

我垂眸看着指甲上的殷红丹蔻,烛光映照下,华美非凡。

可惜了。

我生平第一次装扮得如此好颜色,竟然不是为了那人。

我在云初寺的时候,认识了宁则。

他是山脚下农人的儿子,生得一副好样貌。

我在云初寺的十八年,常偷偷下山找他玩耍,我们一起抓泥鳅,掏鸟蛋,捕知了,捉蝴蝶,干尽了淘气之事。

直到我及笄,成了大姑娘。

他忽然拘泥起来,说男女授受不亲,让我以后少来找他。

笑话!

公主眼中,可没有男女,只有君臣。

我命令他陪我玩耍,他无奈从命。

直到他死在我怀里,我才明白,我这样的人,不该有玩伴的,有玩伴就是叫他去送命。

我说,「宁则,只要你不死,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不管多难,我都会替你做到。」

「真的吗?」

宁则的眼眸中迸发出求生的光芒。

他抓住我的缁衣,虚弱求恳。

「那你帮我护着魏家,魏家倒,天下乱,你若能做到,便尽力而为,若不能,便罢了。」

魏家,他与魏家何干?

宁则苦涩一笑。

「我是魏家私生子啊!」

他的母亲是罪臣之后,魏相悄悄将人救了下来,私下安置,谁知一来二往,暗生情愫,有了他。

可他的存在,会将整个魏家拖下水,只能一直瞒着,寄养在农人家。

「母亲死时,不怪父亲,我也不怪他,我只是恨……」

恨什么?

我心知肚明。

父皇弑兄上位,先皇时的许多大臣便不能用了。

那时的华京,遍地都是罪臣。

而魏家看似风光,实则是父皇稳住朝臣的手段。

如今十几年过去,魏家的作用已在减小,若我是父皇,也是时候拔除魏家这根心头刺了。

我咬牙,「好,只要你活着,我答应你,我不死,魏家就不会倒。」

「好……我一定……活着」

宁则死在了我的怀里,尸身渐冷。

那一年,我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从骨缝里一点点冒出来,哪怕外面艳阳高照,我心里依旧一片冰寒。

没多久。

母后终于想起了我,她宣我回京。

在回京的路上,我自嘲的想着,我一个无权无势,连父母恩宠都稀薄的公主,凭什么护住魏家?

唯一能让我和魏家扯上关系的,大概只有联姻了。

我仗着初回京时,母后的那一点愧疚,张扬跋扈的要了魏昭。

一来,他与宁则一般,都是魏家弃子。

二来,他酷似宁则。

初见时,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细看之下,才明白……

往事不可追,故人难再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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