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

谢昱珩的奏折批了两天两夜，到第三日中午，他终于来陪我用膳。

「阿音，这几日是朕太忙，忽视了你。」

「你看，这是西南王送来的夜明珠，光晕柔和，夜里睡醒也不必怕黑。」

他献宝似的把东西送到我面前。

我不怕黑，甚至可以看清黑夜中的一切。

若有人刺杀，藏在枕下的匕首，能将敌人一击毙命。

西南王本次进贡了两颗夜明珠，还有一枚，应该正放在养心殿，供白绮把玩。

「怎么，皇后不喜欢吗？」

谢昱珩见我没接话，又开口问道。

「喜欢。」

我目光沉沉地望向他，笑着道，「可惜臣妾没有什么能送陛下的。」

「阿音对朕而言，便是最好的礼物。」

他为我盛了一碗羹汤，语气温柔。

「陛下。」我喝着羹汤，似是不经意地问道，「臣妾听闻白绮姑娘精通医术，近日有些难以入眠，不知可否请她来看看?」

谢昱珩面色僵了僵。

「白绮那不过是三脚猫的水平，阿音若不舒服，便叫太医来瞧瞧。」

「总请太医有些麻烦，不如陛下把白绮赐给臣妾做贴身医女。」

「她既是陛下的恩人，便也于我有恩，我总不至于亏待了她。」

谢昱珩皱了皱眉，盯着我的眼睛，冷声道，「楼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陛下呢？可有什么想对臣妾说的?」

我勾唇浅笑，坦然地看了回去。

可谢昱珩移开视线，用力摔了筷子。

「你若这般疑神疑鬼，朕以后便不再来碍你眼。」

他耍起皇帝的派头，拂袖离去。

宫女太监跟在他身后乌泱泱地撤离，好大的阵仗。

我眸中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谢昱珩。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6

「我就知道那个白绮不简单！」

陆芩坐的大马金刀，狠狠拍了下桌子。

「谢昱珩那厮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两只狗还真是般配。」

这句话攻击性极强，让曾经被人夸和谢昱珩郎才女貌的我，感觉在路边莫名被人踹了一脚。

「我的大将军，这还在宫里，您小点声。」

我给她倒了杯水，「骂累了就润润喉。」

「我不喝。」

陆岑握紧了手中长枪，一副气狠了的样子。

「我现在就冲进养心殿，把那负心汉一枪攮死！」

将门虎女名不虚传，从我认识陆岑那天起，她就是这毛毛躁躁喊打喊杀的样子。

我淡淡的笑着，脑海里浮现出他年少时对我信誓旦旦承诺的模样，缓缓攥紧了拳头。

「别急，一枪攮死着实便宜了他。」

「钝刀子割人，才最诛心，我要他，生不如死！」

谢昱珩安稳地做了几年皇帝，似乎忘了是谁曾经替他杀出一条血路。

在腥风血雨的储君之争中，我庆幸自己闷头学过那么多知识——

我替他解开太师设下的算数谜题，让他顺利拜为门生。

我不眠不休绘制治理水患的堰堤布局图，成功为江南河水的涨潮解决隐患。

我**现代才有的新奇小玩意儿，利用营销手法替他扩张名下产业的生意......

我做了许多许多，日日殚精竭虑，左右逢源，拼尽全力将他推上帝王宝座。

其实起先我只想离开冷宫，拥有自己的一片宅院和田地，过最悠闲的日子。

可在其他皇储眼里，我与谢昱珩早已被捆绑在一起。

我不与他一起争，最后也会死在这场政斗的漩涡中。

他以为我已经奉献了全部。

却不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绝不会让自己的价值被榨干，沦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7

「阿音你想怎么做？我绝对奉陪。」

陆岑摩拳擦掌。

「我想干的可是谋逆大罪。」

「那又怎样?我与兄长的命都是你给的！」

陆家满门英烈，连女子也为国征战。先帝却对陆家疑心，想将他们满门抄斩。

当时谢昱珩根基不稳怕惹祸上身，是我想方设法找了替死鬼，救出陆氏兄妹。

他们隐姓埋名蜗居山野，我日夜操劳经营产业，为筹谋私兵做准备。

在血洗东宫的那日，坟头草都该长出八尺高的陆将军带兵杀出重围，清君侧，扶谢昱珩登基。

「阿音，我可不像谢昱珩那么狼心狗肺。」

陆岑亲昵地拉着我的手，「求求你了，让我也帮忙吧。」

我经不住这虎妞撒娇，这些天忧心忡忡，难得有了笑意。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人的身影，我收敛了神色。

这一次，我的机会来了！

「那好，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