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只手插进去！”
“进去了。”
“摸到了吗？”
“摸……摸到了！”
“抓住它！”
西河市疾控中心的临时手术室中。
李毅强忍着翻涌的胃酸，将手插进手术台上一个疯人病毒感染者的大脑中，握住了一颗硬邦邦的晶体拿了出来。
那人原本还在剧烈挣扎，随着晶体被李毅拽出便安静下来。
“不错！
从明天开始，你独立操刀。”
指挥手术的女主任伸手接过李毅手中的晶体放进一个装着某种溶液的瓶子里，丢下一句话便离开手术室。
“主任，我想请假！”
李毅连忙追了上去。
“请假？”
女主任脱掉沾满墨绿色粘液的防护服说道“不行，你没看见疾控中心现在有多忙吗？”
“主任，我这三天三夜没合眼，再不休息，我可能就要死在手术台上了。”
看着眼窝深陷，嘴唇干涩泛白的李毅，女主任忽然笑了。
“那行，准你一天的假，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来我家一趟，有关于你转正的事，有些细节需要咱们一起深入探讨一下。”
“这……好吧。”
将手中那些满是墨绿色粘液的防护服送到处理中心回收之后，李毅做了个全身消毒，才被允许离开疾控中心。
一出门，口袋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妈……”李毅一边向着公交站走去，一边接起了电话。
“你死了？
咋才接电话？”
“妈我……你什么你，赶紧给我打钱！”
“我不是上个月刚给您打了钱吗？”
“你昨天晚上还吃饭了呢！”
“您总得告诉我钱都花哪里了吧。”
“打麻将输了，抽烟喝酒烫头了，洗澡按摩美容了，你管我呢，给我打过西千来，别说没有，我知道你昨天发的工资。”
“妈，我……”李毅心中顿时有些委屈。
“我发到手一共才五千出头，房租就要五百，您也知道我和依婷还急着结婚，我不用您帮我出彩礼，可您也不能……不能咋？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供你吃供你穿，花钱供你上大学，你现在赚钱了先给女人攒彩礼，让你爹妈饿肚子，你是人吗？”
“可是……少废话，我养了你25年，跟你要两百万不过分吧，赶紧打钱，打够两百万咱们就两清，慢一分钟我首接到西河市去你们单位掏你！”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把电话挂断。
李毅叹了口气只好把钱给母亲打了过去。
看着银行卡里那可怜的余额，李毅顿感心累。
以前他总觉得只要努力，就能够苦尽甘来，步入社会之后才知道什么叫苦海无边。
“累累累……”有时候他真的在想，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一点都不会为这个世界感到惋惜。
他甚至会大松一口气，然后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等待死亡。
唯一支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就是女友，他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只会遇见一次的幸运，是他的白月光。
碰巧这个时候公交车进站，李毅连忙挤了上去。
他一上车，疾控中心附近的街角立刻跑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炎炎夏日，他竟然穿着长袖长裤，还用一顶鸭舌帽和一个宽大的医用口罩遮住了脸。
他见李毅上了公交车，连忙跟了上去。
车上，几乎是屁股碰到椅子的一瞬间，李毅立刻睁不开眼，朦胧中，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
系统准备就绪，是否进行安装。
“细你妹的捅，滚！”
李毅以为是因为困倦而出现了幻觉，暗骂了一句，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脑袋一疼，惊醒过来。
“别装睡觉，我让你给我让座，你听见了没？”
李毅睡眼惺忪地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妇人，怀里还抱着一只柯基。
“怎么了？”
李毅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对方。
“没看见有老人上车吗？
不知道让个座？”
“奶奶，我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你去问问别人吧。”
李毅有气无力地说道。
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发现他们一个个都在玩手机，对这边的事视若无睹。
“你三天三夜没合眼就能霸占我的座位？
赶紧给我起来！”
老妇人说着话，竟抬手在李毅的头上拍了一巴掌，手劲儿还挺大，这让李毅有些恼火。
“奶奶，这个座位是公共的，我花了钱而且是先来的，有权坐在这里，让你是情分，不让你是本分，况且你还牵狗上车，这本身就是违反规定的。”
说着，李毅向正在开车的司机喊了一句。
“师傅，有人牵狗上车你不管？”
司机回头有些不耐烦的看了李毅一眼，然后对老妇人说道“大娘，不能牵狗上车。”
“开你的车！
我这是导盲犬，再废话我扯烂你的嘴。”
司机对李毅耸耸肩膀，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然后便继续开车。
“小王八蛋，不占理还想将我一军？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给我退！”
老太太单手持狗，一把抓住了李毅的衣领，轻若无物地将其拽起来扔到一边。
另一只手一甩绳子，狗子首接飞了起来砸在李毅的头上。
好几天没休息的李毅腿一软，踉跄向一边跌了几步，倒在一个人的身上，正是那个鬼鬼祟祟跟上来的人。
那人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默不作声地伸出一根灰败干涩，还有着刀尖一样锋利指甲的食指，轻轻在李毅手臂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小口。
“唉，对不起兄弟！”
那人连连道歉，然后将李毅按在身边说道“下一站下车，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不用！”
李毅非常恼火，转头指着老太太就要开骂。
可刚一起身立刻感到大脑一阵眩晕，视线的边缘渐渐模糊起来，画面拉丝呈扩散状逐渐向中间聚集。
他用力甩了甩头，睁开眼睛却还是那幅画面，清晰的部分甚至比原来更少了。
“这是……感染疯人病毒的早期症状！”
他心头一紧。
“不可能，疯人病毒只能通过血液传播，出来之前我都消毒了！”
他猛然看上手臂上的口子，然后又看了刚刚送给他一道伤口的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顾不得多想，强烈的生死危机之下，李毅拼命挣脱神秘人的手，跑到驾驶位，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司机说道“车上有疯人病毒感染源，麻烦您调头带我们回疾控中心！”
虽然疯人病毒并没有大范围流传开，但市最高府领导给所有运管、公务、大型商超等客运以及人流量大的单位都下过文件。
司机瞥了一眼仪表台上的时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什么疯人病毒，我不知道，想要调头回去的话，问问车上这些乘客同不同意。”
“不行，什么病毒不病毒的，哪来的病毒？
我还有事呢！”
刚刚划伤李毅的那个人立刻给出反应。
“下一站马上就到了，谁要是有什么病毒，自己下车就行了。”
“你……”李毅身形一个踉跄，视觉范围己经缩小到一个拳头大小，看着眼前的司机，他意识中忽然萌发出一种冲动，咬断这个人的脖子，将他的血喝干！
意识越来越模糊，脑海中那个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准备就绪，是否进行安……喂喂喂，你怎么了？
你不要乱来啊！
先同意安装啊大哥！
请问你是不是全世界最大最持久的男人！
是否进行安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