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他脸上的深情那样真切。
如同这些年里,他无数次看向我的模样。
我眼底有些泛酸,轻声开口:「我昨晚,又做噩梦,梦到了那晚的事。」
陆云洲立马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脸的心疼:
「都过去了。乖,我们再也不想那些了啊。」
我自顾自继续道:「我梦到我们婚礼前一晚,赵明宇他爸来报复我。
「不过,你及时赶来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明宇,是我的前夫。
陆云洲拍着我后背的手,明显僵了一下。
他神色间浮起一丝裂缝,很快转为内疚和痛楚:
「别说了,别说了,阮阮。
「如果那晚我能早些赶到,不让你受到伤害。
「哪怕是用我半条性命来换,我也是愿意的。」
他说着,薄唇哆嗦,红了眼眶:「可惜,世事都没有如果。」
我看着他神情痛苦,快要掉下眼泪的模样。
真像啊。
我又恍然想起,那一年我杀了人。
他站在法庭上,顶住滔天舆论和压力,不顾一切为我辩护的模样。
予我新生是他,拉我再入地狱也是他。
想摊牌、想质问、想嘶吼的话。
到嘴边,到底是成了很轻的一声叹息。
我轻声:「如果你也开始嫌弃我,不爱我了。
「记得告诉我,我自己会走的。」
陆云洲双目变得通红,紧紧抱住了我:
「阮阮,说什么傻话?我说过的,这辈子,我永远信你。」
我身形僵硬,没有说话。
陆云洲温声哄着我:「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我永远是你的依靠和后盾。」
我感觉到脖子上的温热,是他掉了眼泪。
何必呢?
他明明可以直说,我都说了我会走的。
其实,哪怕我抑郁症最严重,情绪最失控的时候,我也不曾伤到过陆云洲。
因为总忘不掉,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是唯一救了我的人。
关了灯。
无边夜色汹涌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没再被我想起的那些过往,到底是再一次撞入了脑海里来。
十九岁那年,我参加国际大学生化学奥赛,认识了赵明宇。
他比我大五岁,是极度聪明而有天赋,又极度温和体贴的一个人。
他与我渐渐熟识,再到偶然被我得知,他之前的导师,就是我刚过世不久的父亲。
那时候,我刚失去自己唯一的家人,备受打击。
我父亲唯一留下的,几乎只有一本还没完成的研究报告。
我在赵明宇身上,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
赵明宇陪我一起待实验室,他追求我,对我无微不至。
说起我父亲时,满眼都是崇拜和痛楚惋惜。
我二十岁那年,他被家人逼着相亲。
他说不想找个人凑合一辈子,说他爱我,想永远照顾我。
他满目深情,向我求婚。
我们结婚后,他很快露出真面目。
他身体不行,跟我哭着道歉,哭求我接受后。
再慢慢暴露出扭曲的性格,和严重的施暴倾向。
他在化学研究上天赋过人是真,却并不是我父亲的学生。
只是他很早就盯上了,我父亲没完成的那本研究报告。
想要据为己有,将报告完成后,署上自己一个人的名字。
等我完全发现这些后,已经是婚后小半年。
我诉讼离婚,指控赵明宇多项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