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脑子笨,天生就不是学习的这块料。
发觉自己喜欢上谢时奕后,我就拼了命地读书。
我戒了游戏,戒了小说,戒了电视。
节假日也宅在家里刷题,一刷就是一整天。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赶上谢时奕的步伐。
我想变得更好,然后让自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谢时奕是俯视众生的神明。
他思维敏捷,脑子聪明,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宝座。
随手一考就是我永远触碰不到的高度。
高考前几次的模拟,我的成绩直线下滑。
我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
就是这个时候,谢时奕笑着与我约定:「要一起上京大哦。」
他一笑,我的世界礼崩乐坏。
我又重整旗鼓,成功上岸。
想到这儿,耳边又重现包间外听到的话,我淡淡开口:「我的第一志愿不是京大。」
4
谢时奕明显顿了一下,用不屑的语气说:「别逗了梁潇,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
「我改主意了。」
谢时奕打来电话前,我登上招生系统,将第一志愿改成了南大。
南大距京大一千二百多公里,虽比不上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京大,但也是南方大学里的翘楚。
报考南大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用庞大的物理距离消磨我对谢时奕的感情,二是回到我土生土长的故乡。
爸妈离婚后,我的抚养权落在爸爸手里,他带着我跋山涉水来到京城谋生。
谢时奕沉默几秒,问:「为什么?
「你是哑巴吗?梁潇,说话。」
我几乎能想象出此刻他的表情。
戾气爬满眉间,眼里压着山雨欲来的黑云,唇线紧绷成一条直线。
谢时奕的一颦一笑早就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业余爱好是画画,房间的储物柜里堆积着很多他的画像。
刷题刷到大脑疲惫的时候,我就会抽出一张白纸。
一边回想着谢时奕的言行举止一边画出他流畅的脸型。
平日里的谢时奕总是只有一副表情,冷淡疏离。
他对谁都这样,装得滴水不漏。
成不了他的偏爱和例外,我就在画纸上画下他流露出不同情绪的样子,聊以自慰。
思绪回炉,我从储物柜里拿出那一叠厚厚的画纸,毫不犹豫丢进了碎纸机。
我盯着被机器粉碎的画纸,好像心脏也被绞在里面接受凌迟。
画纸完全粉碎的那一刻,多年的暗恋好像也一起走向死亡。
「你不是要出国吗?」
「我什么都听见了,就在包间外。」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5
我拉黑了谢时奕所有的联系方式。
而谢时奕也在几天后飞往美国。
某天爸爸下班回家,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爸,怎么了,工作不顺心吗?」
我怕谢时奕会把不满发泄在他身上。
他摇摇头,只是感慨道:「我们潇潇出息了,考了这么高的分数,爸这一生累死累活也值了。」
他总是这样多愁善感。
「时间过得真快,潇潇,转眼间你就这么大了,好像昨天你还是小小一个,抱着我的腿撒娇。」
我笑话他:「爸,你说得好像我们要生离死别一样。」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嘴贫,爸就是舍不得你,分数能够得上这么顶尖的大学,以后到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到这个,我听老板说要送谢少爷去国外读书……」
听见谢时奕的名字,我愣了一下。
明明才过了半个多月,但名字的主人好像存活在 20 世纪似的。
缥缈,模糊,不真切。
我用这样的想法麻痹自己,谢时奕已经是过去式了。
但忘掉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我意识到得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着谢时奕发呆。
我给自己找了份兼职,在一个家教机构里带小朋友写作业。
同我搭档的是一个男生,叫温珣。
温珣人如其名,他的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微笑,如熠熠白雪,又如世间皎月。
他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音乐家。
谈吐温和有礼,举止儒雅温润,像沾染上温度的一道清风。
我和他细聊之后才发现,他的第一志愿也是南大。
我惊喜道:「好巧,说不定以后就是校友了。」
温珣点点头,笑着将一本算术簿推到我面前:「预备校友,这道题批改错了,小学的算术题都不会做?」
下课之后,温珣送我去公交车站。
我和他有说有笑。
「梁潇。」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抬头,谢时奕站在我面前,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