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倒恭桶便是折辱你了?来日老娘让你去给客人推床,你岂不是要以死证清白?」
林妈妈的怒骂传到耳朵里时,我还未从窒息的痛楚里缓过神来。
「阿姐,阿姐帮帮我……」
熟悉的低泣声传来。
我扭头一看,竟看见了弟弟那张叫人胆寒的脸!
可我不是已被他和青伶活埋了吗?
我心中狂跳,攥紧破烂的布衫,打量着周遭环境。
屋内红绸飘摇,浓烈的脂粉香气钻进鼻腔。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
如今正是我和谢平乐被卖进长乐坊的第一个月。
他因不愿替花魁娘子倒恭桶,正在被老鸨和龟公训斥。
上一世,谢平乐自负读书人气节,不愿做下等人的脏活。
我心疼弟弟年幼。
只要他一流眼泪,便替他揽下所有活计。
倒恭桶更是不必说。
为了谢平乐,我常和龟公来往,那贼人见我有几分颜色,便对我心生歹意。
他知道谢平乐是我的软肋,就以他为威胁,要我供他玩乐。
受尽***那天晚上,我回到柴房。
谢平乐抱着浑身是伤的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说:「阿姐,来日平乐考上状元,必定赎你出楼。」
那时我身心俱疲。
却觉得有弟弟一句承诺便够了。
为了让他不再被楼中杂事耽误背书,我发了狠地接客。
恩客给的打赏钱,大半送进了龟公口袋。
龟公被我伺候满意后,终于换来谢平乐自由外出的机会。
可谢平乐远远不满足。
他想去学堂,想继续跟夫子念书。
夫子却不肯收一个在青楼打杂的龟奴。
于是我放弃尊严,一个恩客一个恩客地跪,求他们为我弟弟赎回白身。
我磕到头破血流,也无一人愿意帮我这个青楼妓子。
在弟弟哀求的目光下。
我咬着牙关,主动去服侍了那个楼里姐妹都惧怕的摄政王。
终于,我拖着濒死的身躯,换回了弟弟的卖身契。
楼里的姐妹都说我疯了。
那时奄奄一息的我还反驳:「我阿弟是心疼我的,值得。」
到死我才知自己错得离谱。
他不仅不心疼我,甚至以我为耻辱!
他当上状元郎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了在花魁选举时差点害死我的青伶。
还和她一同谋划将我杀死!
被掩埋前,我哭着问:「谢平乐,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弟弟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却一句话没说。
倒是青伶倚靠在弟弟怀里,笑得花枝招展:
「谢平欢,你向来宠平乐,也该知道娶将军妹妹乃是美谈,有个妓子阿姐是耻辱吧。」
我绝望流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人都有资格嫌我肮脏,嫌我万人枕。
唯有喝着我血长大的谢平乐没资格!
万千思绪回笼,我竭力压制着眼底的恨意。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他谢平乐此生该如何有尊严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