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祁三两口吃完一个梨子,把剩下的那些都举到殷栾亭的面前,温声道:“你拿着,一会儿路上吃。”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梨不错,一会儿我让人把那一筐都买下来,咱们带回宫里慢慢吃。”
殷栾亭看了他一会儿,默默的伸手把那些梨子接了过去。
秋祁的神色松快了很多,他放下被弄得潮湿的衣摆,又问道:“你饿不饿?”
殷栾亭道:“臣……”
他说着,突然扭过头去闷咳了两声,又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擦了下嘴才又扭回来,接着道:“臣不饿。”
秋祁刚刚有些明媚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殷栾亭的表情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动作也自然,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不会发现什么,可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殷栾亭刚才定是又咳血了,那血现在估计就攥在他的袖子里。
他突然有些恨殷栾亭。
这么大的事,这个人却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包括当年受伤、包括他越来越糟糕的身体状况,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他们还可以来日方长,然后突然在某一天,打发了人来给他看一坛子骨灰。
多么狠心。
现在殷栾亭的这一声咳在残忍的提醒他,就算他回来了,他们之间也只有三年的时间可以相处,三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他还是要做一个孤家寡人。
他在沙漠中得到了一捧水,可他却没有容器,只能用手捧着,就算再用尽全力的并拢手指,也依然阻挡不了水的流逝,这是一种让人疯狂的绝望。
秋祁抿了抿唇,目光有些沉冷。
帮皇帝付过钱又跑去捧了吃食回来的王二狗看看皇帝的脸色,有些不敢靠近,只能偷偷的向自家首领求助。
仇曲无声的叹了口气。
就算是最会揣摩帝心的傅英在此,怕也猜不到皇帝现在为什么又震怒了,君心难测啊。
他看了看自家手下,上前接过东西转身对秋祁恭声道:“爷,要不……您进马车里与宁王殿下吃些东西,属下来赶车吧。”
秋祁闻言转头,看了眼他手中的包子薄饼,脸色阴沉,声音也发冷的道:“东西干净吗?”
仇曲道:“都试过,干净的,请爷放心。”
秋祁看了看已经被放下的车帘,觉得自己此时心绪翻涌,并不是跟殷栾亭独处的好时机,还是先独自冷静些的好,遂冷哼了一声,一拂袖,单手撑着车辕跃上去坐好,冷酷道:“干净就给他吃!”
仇曲道:“可是爷,您也……”
秋祁不耐道:“你管他就好,操心我做甚?”
他又看了一眼食物,不满道:“怎的没有茶水,干巴巴的他如何咽得下去?”
仇曲忙让拿着水壶的王二狗上前一步,道:“有水的。”
秋祁又“哼”了一声道:“那就拿给他,行路颠簸多有不便,等他吃完再走。”
仇曲无奈,只得应了声是。
秋祁又道:“你们也去吃些吧。”
仇曲刚毅的面上透出几分暖意来,温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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