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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梁就是个饭店服务员。
苏烟也只是个普通消防员,还是个孤儿,月工资小两万压根不够她去奢侈订豪华病房。
这间病房,还是她刷我副卡给李梁订的。
刚才我手机收到了短信提醒。
病房门虚掩着,一眼能瞧见里面什么样:
珊珊躺在病床上,正拿着苏烟手机看熊出没,乐得哈哈大笑。
她身上顶多也就有些灰尘,李梁身上勉强可以说有些伤口,也就额头擦破了一点皮。
可就算这样,苏烟还是心疼得不像话,抱着父女俩安慰。
我想起茜茜在我怀里慢慢变得僵硬的小身体,心口好似乎扎了千万根针。
喜欢跟不喜欢,态度差距真大。
我紧攥着手,猛地推开了房门:“抱够了吗?”
苏烟见到我,半点不心虚,第一反应就是训斥:“你来医院干什么?别影响阿梁珊珊休息,你出去!”
我衣服上都是血,头上还缠着绷带。
她愣是跟瞎子一样看不见,一心把我往外推。
我腿上还有伤,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苏烟却厌恶道:“陆风,阿梁珊珊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来我这里争宠,有意思吗?他们家里连个女主人都没有,太可怜了,我能照顾一点是一点,你别整天没事找事!”
类似的话,我不知听了多少。
李梁离婚了,可他有苏烟照顾。
而我明明有妻子,过得跟鳏夫没两样。
我急性阑尾炎住院,苏烟在给李梁过生日。
茜茜高烧惊厥,她在陪珊珊逛迪士尼,说门票不好浪费。
桩桩件件,早已数不清。
我看着苏烟理直气壮的模样,心累也反胃,一个字都懒得多说:“茜茜出事了,你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她却以为我故意夸大其词,敷衍道:“阿梁粗心大意,珊珊年龄又小,他们单独在医院我不放心。等他们出院了,我就回去,这总行了吧?”
见状,我忍无可忍——
“等,等,等,永远都是等!可是苏烟,茜茜她......死了,再也等不了你了!”
我以为她会后悔,会内疚,会痛苦。
然而,李梁在病房里喊了苏烟一声。
她心神都被拽了过去:“怎么了,阿梁?”
她难掩担忧跑进去,甚至连茜茜的死讯一句都没多问。
我站在病房外,看着病房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恍若一盆冷水被人兜头浇下,连骨缝里都浸着刺骨寒意。
眼睛酸得发疼,我想质问她怎么能冷血成这样,可声带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腿疼得实在走不了路,给哥嫂打电话,让他们帮忙办茜茜死后手续,还有葬礼。
苏烟太恶心了,我不想再见她。
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只能在微信里通知她葬礼时间地点。
然而,从茜茜出事到葬礼举办当天,苏烟都没回我消息。
葬礼上,宾客们到齐了,仪式已经开始,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没到。
宾客们已经开始议论了——
“这都几点了,怎么孩子妈妈还没到?”
“我听人说,好像在医院陪一对父女,那男的是她前男友。”
“那也不能连亲生女儿的葬礼都不参加啊......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们怜悯地看着我,止不住叹息。
哥哥见我眼睛都哭肿了,安慰我:“兴许堵车了,或者被什么事儿耽搁了。”
什么事能比自己亲生女儿的葬礼更重要?
我恨死了苏烟的凉薄,可我想到茜茜每次眼巴巴等着她回家的样子,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打了十五次才有人接。
我按压着怒气:“茜茜葬礼已经开始了,你什么时候到?”
“少年宫坍塌,阿梁跟珊珊受到惊吓,我得照顾他们。晚上十二点前,我会赶回去给女儿过生日,你别不分场合瞎吃醋。连葬礼都说出来了,咒自己的女儿也不嫌晦气!”
苏烟比我火气还要大,说完就挂断了。
难怪她听说女儿死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原来到现在,她还以为我在撒谎争宠。
自从李梁出现后,苏烟不知做过多少荒唐事,说过多少荒唐话。
但唯独这一次,我被她气得浑身颤抖。
苏烟吼的声音太大,连旁边的哥哥都听得清楚。
他气愤地给苏烟打去视频电话:
“我现在就在殡仪馆,这是茜茜遗像,这是她死亡证明,这是来悼念她的人......苏烟,你给我说说,我弟弟撒什么谎了?把自己女儿跟老公扔在坍塌区不管不顾,去照顾别人的老公孩子,**的就是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