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答不上来,青梧又道:“若是大公子的亲事不是御赐的倒也罢了,老夫人说不定还会想法子退了亲。可那是天子定的亲,谁敢动?这样一来,咱们姑娘要嫁便只能做妾,可姑娘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与人做妾?至于二公子就更别说了。”
“可是……”绿绮支吾着开口,“我瞧着二公子对咱们姑娘是有那份心的。你瞧,自打姑娘及了笄,这多半年来,那二公子明着暗着往这儿送了多少东西。更别提方姨娘了,往日里见了姑娘也是亲近得很……”
她声音逐渐小下去,俯去青梧耳边悄声道:“西院里的那些丫头们都说,方姨娘是拿咱们姑娘当儿媳看呢。”
“她们拎不清,你也拎不清吗?”
青梧难得的冷了声音,又好心小声提点她,“往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老夫人为何办这寿宴?一是想为咱们姑娘相看郎君,二也是做给西院里的那些人看的。”
谢老夫人从始至终,就没存过将姑娘许给西院的心。
绿绮终于想明白这一点,悻悻住了口。
日光斜长过游廊。
笸箩里的绣线挑好,青梧停手,探身往屋里瞧。
姑娘不喜憋闷,窗棂是虚掩着的,隐隐可见榻上歪坐着的身影。
“姑娘醒了?”青梧打帘进去。
“嗯。”云奚神情恹恹,想是刚醒不久,就连声音也是懒懒倦倦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刚过呢。姑娘可还再睡会儿?”
“不睡了。”
说着,便掀开薄被下榻。
初春的天还凉得紧,云奚披了件外裳,素手推窗远眺。
庭院里的海棠开了大半,胭脂点点坠在枝头,微风拂过,摇曳生姿。
她看着,抿唇笑开。
真好,又是一年新春呢。
很快便到三月十三。
这一日谢府上下悬灯结彩,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
来的亲友也极多,郎君们聚在前院,姑娘们会在后堂。
谢霜爱热闹,拉着云奚满园子逛,遥遥听见前院传来锣鼓声响,知是起戏了,又要扯着她过去瞧。
云奚拗不过,只得随她一同去。
偏生这谢霜又是个手脚快的,刚绕过园中一座翠嶂山石,便没见了身影。
云奚遍寻她不着,身边又没绿绮跟着,便想着先回棠落园里去。
甫一转身,就有人从抄廊后走了出来,出声唤一句,“沅妹妹。”
云奚循声回头,谢珝就站在她身后,少年清秀俊朗,弯着一双眼笑看着她。
今日谢老夫人寿诞,他与谢珩皆告假在家。
“成羽哥哥。”
四下偏僻无人,云奚顿住脚,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轻声唤他。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云奚手捻着绢帕,乖巧回他的话,“我寻霜姐姐呢,她方才说要去前院里看戏,结果转个身人就瞧不见了。成羽哥哥可见着她了?”
“倒是没有瞧见。”
谢珝仍是笑着,又道:“前头院子里人多,仔细冲撞了妹妹,等会儿我找个小厮替妹妹去寻吧。”
“不必劳烦哥哥了。”云奚抬眸,淡淡一笑,“我回棠落园里等着,一会儿霜姐姐找不见我自然会去园子里寻。”
她转身欲走。
“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