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能在恋综里遇到前男友,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别人上恋综主打暧昧拉扯海王过招,我跟程黄新却是阴阳怪气修罗场。
我嘲笑他体力不行,他嘲讽我什么样的布料都能撕碎。
这边的战场还没结束,群众那边却high起来了。
......
先导片开拍前半小时,二十出头的实习导演颤抖着敲开我休息室的门。
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我:
“宋老师,程黄新老师那边已经进棚了,您这边……”
扫了一眼她身后三个蓄势待发的摄像机,我深吸一口气。
忽略紧咬的后槽牙,挤出一个营业微笑,“走吧。”
程黄新。
我出道六年唯一承认过的前男友。
我俩是因戏生情。
那是我的第一部戏。
彼时我们还年轻,热烈又赤诚,鲁莽又冲动。
爱的时候恨不得天下皆知。
所以分也分得家喻户晓。
至今还能在互联网的记忆里翻出他街头醉酒,我暴瘦落泪的照片。
还是太年轻啊。
要是放到现在,高低得来一套提纯虐粉互放黑料的操作,再打几个回合的舆论战。
经纪人安慰我,四个星期而已,很快的。
我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
节目一共邀请了三组嘉宾。
在为期四周的时间里,嘉宾们以情侣的身份去往不同地方旅行做游戏。
并在结束后做出是否要继续恋情的决定。
怎么说,我跟程黄新也算是专业对口。
节目组给我的邀请函上写的是:期待您与搭档之间的化学反应。
据说本来写的是浪漫故事。
文案组听说嘉宾里有我和他,连夜改成了化学反应。
不得不说,很有先见之明。
见搭档是恋综永恒的第一环节。
我不知道别的组怎么样。
但是对我俩而言,这一环节的设定主要是“如何在十多个摄像头之下对着前任保持营业微笑,并在合理范围内进行礼貌且客套的聊天。”
简称——二十一世纪新酷刑。
我和程黄新微笑,握手,落座。
你看,还是很容易的。
只要忽略掉我俩脸上僵硬的笑,掌心相握时超出常理的力度,以及落座之后的沉默,还有偶尔出现的磨牙声。
我俩还算是开了个好头。
我们在沙发两端坐下,面对摄像机挂着营业微笑开启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我不知道程黄新在想什么,反正我脑内已经能听见播出后吃瓜群众的笑声了。
导演在摄像机后疯狂比划:说话!
我声情并茂地开始念提词器。
“程老师,好久不见啊!你看起来真的更年轻啦!”
我想到他前两天爆出来的绯闻,美女环绕,可不年轻。
他也念台词,走的是生无可恋路线,语气平淡得像一条在案板上躺了三年的咸鱼。
“是啊,宋老师,你也更好看了,真期待我们接下来的生活啊。”
导演痛苦地捂住额头。
这一刻,我俩的演技都到达了有生以来的最低谷。
“两位老师啊……”
导演抹了把头上的汗,斟酌着开口。
“这是个真人秀,咱们可以自然点。
“这样,我们都撤出去,您们就随便聊聊天就行,随便什么都行啊!”
他话音刚落,工作人员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棚内真真正正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我看天,他看地。
沉默,是本期的主题。
三年不见,我们也再没有任何可以放在镜头前说的话了。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一个双人采访。
我顶着五个摄影机和主持人的目光,问他会选一夜爆红还是选我?
他笑笑,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他的第一顺位。
这一问一答都不够完美,却真诚坦荡。
而现在,我们只能讨论天气。
“天气不错。”
“嗯,不错。”
……
又是一阵让人脚趾抓地的沉默。
我在脑子里想了三遍通告费的数字,打算找个话题。
“程老师之前有参加过真人秀吗?”
程黄新瞪大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参没参加过你不知道啊?
我可太知道了。
不仅参加过,而且连衣服都是我给他挑的。
但是一圈机器环绕之下,他还得面带笑容地跟我搭话,“那参加的肯定没有宋老师多。”
呦,阴阳我光参加综艺不演戏?
那就别怪我了。
我摆摆手,笑得端庄体贴事不关己,“数量不重要,质量才重要,程老师说是吧?”
放低身价演了三部文艺片至今仍是在逃影帝的那位。
程黄新咬着牙挑了挑眉。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心里已经写好八千字小作文骂我了。
就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笑意盈盈地朝他做出这辈子最无辜的表情。
他翻了个白眼,开始反击。
“那我就得跟宋老师多多学习了,毕竟您可是热搜榜常客。”
眼前闪过那些笨蛋花瓶的通稿,以及下面五五开的控评和嘲讽。
我皮笑肉不笑,“比不上程老师。”
夜会三女的热搜压下去花了大价钱了吧?
他侧过头,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无声挑衅我。
“吃醋了?”
我额头青筋一跳,导演挂着满意地微笑走进来说下面是采访阶段。
“二位老师在参加节目之前就已经……认识了,那这次再见面,觉得对方有什么不同呢?”
我看向程黄新。
他微微前倾握住话筒,姿态还和六年前一样。
“宋老师比我记忆里更加能言善辩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啊……”
满屋子的机器瞬间同时转向他。
我赶紧岔开话题,“人都是会变的。”
导演不死心,再接再厉发问,“两位老师刚认识的时候是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吗?”
程黄新貌似无意地扫过我,我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轻笑一声。
“没有,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早记不清了。”
骗子。
那是电影《错爱》的首映会。
作为一个过于幸运到能够一出道就演电影的新人,我上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但是当记者直接把“潜规则”三个字扔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还是大脑一片空白到只想大喊我没有。
可没有人会听的。
记者们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和鄙夷目光如同一匹匹吐着舌头喘着粗气的饿狼。
不管我如何回答,它们都会用毫无根据的猜测将我分食。
血液倒流充斥进大脑,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闪光灯闪成一片。
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狼群在用名为流言的利牙咬碎我的骨头。
我几乎能听见粉丝路人的谩骂声。
“怪不得第一部戏就能演女主呢。”
“真不知道导演怎么看上她的,身材是不错,可是大脑空空。”
“服了,只要不要脸,什么人都能当演员。”
“脸皮厚也是一种本事。”
“刺啦——”
目光被声音拉回到身边人上。
程黄新摆正话筒,眉眼间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
“还是问一些和电影有关的话题吧。这种无聊的问题,相信宋小姐会在电影里回答各位的。”
我……会吗?
我望向他。
他回以一笑。
躁动会场便渐渐静下来。
然而就是这对视的一瞬间,被无数闪光灯拍下。
谣传,最后成了我是他潜规则的对象。
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网络上一瞬间冒出无数个知情人把香艳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
一个是靠着性感身材出名的新人,一个是圈里有名的浪荡公子。
传出潜规则,简直是天作之合。
微博上粉丝据理力争说是正常合作帮忙解围。
黑粉不依不饶问起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只看向他眼底,私信里满是不堪入目的咒骂。
连经纪公司都曾私下问我,到底有没有……
而程黄新却依旧坦荡地与我合体采访。
我问他,“你不怕再传出绯闻吗?”
“怕什么?”他抻了个懒腰,顺势把手臂落在我身后的椅子上,“宣传期嘛,再离谱的热搜也不奇怪。”
我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怎么能把这件事归到宣传期上去,谁会用丑闻做宣传呢?
他似乎看出我的怀疑,扬眉轻笑,“打个赌?”
“赌什么?”
“等宣传期过去,要是这件事平了,就算我赢,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挑挑眉,苦中作乐地想,我赢定了。
“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的话……”
他靠近,几乎将我虚搂在怀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直盯到我莫名红了脸,才满意地回到原位,只留下一句。
“任君处置。”
程黄新轻咳一声,我回过神,正好对上他看向我的眼。
幸灾乐祸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呵,女人,就知道你忘不了我。”
我翻了个白眼,假装不懂他的意思,转头示意导演继续提问。
“如果在旅途中发生分歧,两位老师打算如何解决呢?”
这还用如果?
但凡导演你抬头看一眼我俩之间的距离,都会意识到我俩的分歧已经实体化了好吗!
我瞟了一眼我们之间的空气墙,一边挪远距离一边咬着牙微笑回答。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啦,我跟宋老师之间一向非常合、得、来。”
毕竟越合得来才越知道该往哪儿捅刀子嘛。
程黄新点头赞同,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的确,非、常、合、拍。”
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我一脚踹了过去。
“我的意思是,”他灵活躲开,上半身纹丝不动,“我们心有灵犀。”
“是啊,连分手都选在同一天,可不心有灵犀。”
这回是八个摄像机对准我,他岔开了话题。
“还是下一个话题吧。”
导演盯着手卡沉默了一会儿,颤巍巍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两位……理、理想中的……中的……的伴侣是什么样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聪明,纯洁,温柔,可爱……”
程黄新飞快地吐出一系列和我性感笨蛋美人人设完全不沾边的形容词。
我怀疑他提前知道题了。
但没关系,咱还可以剑走偏锋。
我低下头,做作又娇羞。
“就是陆丰前辈那个样子啦。”
打击前任的杀手锏之一,给他一个完全比不过的对象。
陆丰就是最好的人选。
最年轻的三金影帝,演技好没绯闻就算了,为人还超级谦逊温和。
哪怕只是后台匆匆一面也会认真记住你的名字。
我有幸和他合作过一次。
从拍戏到剧宣再到营销CP,他永远都能把握好那个恰到好处的度。
选他不仅能刺激程黄新,还能体现出我对演员专业素养的向往。
顺便再雨露均沾一下我和陆丰老师的CP粉。
一举三得。
然而我话音刚落就看见经纪人绝望地闭上了眼,整个导演组无声地沸腾起来。
我下意识地看向程黄新。
他介于幸灾乐祸和愤恨之间,咬着牙问我。
“宋老师不会不知道陆丰前辈是飞行嘉宾吧?”
……我还真不知道。
当着前任的面表达对圈内前辈的喜爱是一码事。
但当着恋综CP的面,夸另一位很快就会见面的嘉宾,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种尴尬程度就仿佛你正对着电视里的帅哥喊老公。
下一秒坐在你身边的男朋友告诉你帅哥他听得见。
先导片以我错愕又生无可恋的镜头结束。
我和程黄新的名字时隔多年再次并排出现在同一个热搜词条里。
官方给我们的剪辑起名叫“程黄新宋棉羽欢乐互怼。”
吃瓜群众起的名字更为贴切“真前任互戳肺管子。”
每一条弹幕刷刷闪过——“这是可以说的吗?”
实际上都在说“再多说点。”
“真是服了,宋棉羽是不是不蹭黄新就活不下去了,分手三年还有脸一起上节目。”
“谁蹭谁啊?有些人参加节目动不动就提前任搞专一人设,节目外夜会三女。”
“都澄清了是朋友聚餐。不像宋棉羽跟前任上节目还不忘炒跟陆丰的CP。”
“莫cue谢谢,我家陆老师纯纯打工人。”
“但都是成熟艺人了,真的会在节目上挂脸成这样吗?是剧本吧。”
“不可能,宋姐没这个演技。”
“有一说一,本路人觉得还挺甜的,两个人的每句话好像都包含着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
我盯着最后一条弹幕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叫化妆师帮我重画眼妆。
第一周的主题是初次约会。
我被工作人员领到棚外站好。
程黄新正在和另一位女嘉宾聊天,把人家逗得花枝乱颤。
我站过来的瞬间他一秒变脸。
我冷笑一声,“真不好意思,打扰程老师的好事了。”
“没事儿,”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忙碌的工作人员,“等到陆丰前辈来,宋老师就会和我有同感了。”
“怎么会,我可不敢大半夜约陆前辈去酒吧。”
他眉头一皱,盯了我半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恰好导演喊了开始,我俩一瞬间开始营业微笑。
约会地点是通过三组男嘉宾背着女嘉宾障碍跑的比赛决定的。
第一名是电影院,第二名是露天广场,第三名,破茅草屋。
别的组在进行加油打气和试探着肢体接触。
我自觉走一边开始嘲讽,“程老师量力而行,反正你体力不行。”
“宋棉羽!”程黄新挡住麦连名带姓地喊我。
我回给他一个笑脸。
下一秒就被他扛到了背上。
“程黄新!”
他对我的惊呼置若罔闻,转头示意主持人开始计时,秒表按下之前,程黄新习惯性地颠了颠我。
“自己抱好,摔下去可别哭。”
随着“开始”两个字,他像豹子一样冲了出去。
我为了自己那张吃饭的脸着想,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
他的背很稳,以至于我找不出一点破绽来做综艺效果。
只能任由他上次背我的记忆冲进脑海,那是我们下夜戏之后拌了几句嘴,我赌气要走回酒店。
奈何高跟鞋磨脚,我又气又疼,那时候又年轻爱哭。
他吻掉我的眼泪,无奈又纵容地叫我娇气包,背着我走了两公里。
回过神来,他已经到达终点。
我从他背上跳下来。
第一名。
他挑眉看我,“体力不好?”
我嘴上仍然不肯服输,“没想到程老师这些年被练出来了。”
另一组嘉宾摔在了泥坑了,嘻嘻哈哈地互相扔泥巴,所有人都跑过去忙着做效果。
他站在我身后,很轻很轻地开口,“她们是我公司要签的新人,需要热度。”
我呼吸一顿,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也跑过去凑热闹。
电影院被特意清了场,漆黑的影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也只是短短一会儿,屏幕上就开始播放龙标。
我放松下来,抱着爆米花桶靠向椅背,“你知道节目组准备的什么片子吗?”
他抓了一把我的爆米花拢在手心。
“不知道,可能会是恐怖片之类的吧?会拍一些你惊魂失措躲到我怀里的镜头?”
我仗着黑暗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你清醒一点,真这样你只会得到一身黏腻的爆米花,希望你……”
正片开始,标题出现。
啪嗒。
爆米花撒了一地。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字。
程黄新发出了一声介于哀嚎和兴奋之间的叫声,“我就知道!”
“你闭嘴!”
我痛苦地闭上眼,试图催眠自己都是假的。
和前任一起看定情之作。
这到底是哪个大聪明才能想出来的环节啊?
真就是为了热度不管嘉宾死活呗。
屏幕里的我们浓情蜜意,屏幕外的我们脚趾抓地。
程黄新捏了一粒爆米花放进嘴里,对着曾经的我们进行点评。
“那时候演技真是,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我不理他,继续把自己埋进椅子里,打算做两个小时的鸵鸟。
他还不依不饶,“你看看,那时候你眼睛里,全都是对我的爱意。”
我就假装听不见,羞耻已经让我毫无还嘴之力。
他又说了几句,见我没反应也就安静了。
只剩下屏幕里的我们,在演绎着虚假的真心。
我闭着眼,可刻在记忆里的台词还是一句一句钻入耳朵,连带着背后的故事一起,一一浮现。
程黄新突然开口,“还记得咱俩上一次一起看这部片子吗?”
“不记得了。”
我飞快回他,然后把头埋得更低。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近到仿佛是贴着我耳朵说的。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我们打赌,你输了,我就让你陪我以普通观众的身份来一起看电影,我还跟你说……”
“别说了!”
我当然记得。
他赢了那场赌约。
流言随着票房的升高渐渐消退。
我们带着帽子口罩混在人群中看完了整场电影。
散场时他体贴地将我和人群隔开。
却隔不住少女娇俏的声音。
“听说了嘛,男女主现实生活里也在一起了?”
“不是说是潜规则吗?”
“什么潜规则啊,是正经恋爱!”
“真的假的?那也……”
声音渐渐混入人群里。
我压了压帽檐,把自己用宽大的外套裹起来,试图装作没听见。
偏偏他凑过来低下头笑着问我,“人家问呢,真的假的?”
我红着脸推了他一下,他顺势牵住我的手,拉到唇边落下一吻。
电影结束,我们一路无话。
走廊的顶灯忽明忽暗,像是那些年我们一起并肩看过的星星。
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她们只是我公司的新人,老板让我带她们团建一下。”
“你也很乐在其中啊。”
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多像吃醋,赶紧又补上一句。
“无所谓,你也不用跟我解释,反正你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他拉住我,力气大到我不用看就知道手腕红了一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甩开他,努力压着火,“你爱为什么为什么!别动手动脚的!有事找你那群新人妹妹去!还嫌我这些年挨骂挨得不够多吗?”
手腕上的力度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徒然消失。
工作人员朝我们围过来。
我忙侧过身调整情绪,来不及看他的神色。
第一期节目又一次霸占热搜榜。
“本缺德路人很想看他俩reaction《错爱》的完整版诶。”
“那宋姐全程尴尬表情包。”
“程哥倒是很淡定,甚至还有闲心逗宋姐。”
“被造黄谣的不是他,他当然淡定。”
“程哥当时因为这个事都掉代言了好吧。”
“代言能回去,宋姐可是直接从新晋影星变成三线艺人了。”
“要不是程哥力保你家连三线都够不上。”
“咋又吵起来了,不是澄清了嘛,都是剧组和媒体不做人。”
一同热闹起来的还有我们的CP超话,时隔三年之后再一次登上了CP榜第一名。
“真情侣就是不一样诶!别人还在纠结怎么背女嘉宾绅士一点,你程哥直接上手。”
“有人注意到吗!宋姐根本没有挣扎!搂脖子搂的超熟练!”
“说不定私下里背过多少次了呢哈哈哈”
“宋姐真的,嘴炮无敌,程哥一上手就老实了,被程哥背着全程跟只小猫咪似的。”
“三分钟!我要知道他俩上次看电影的全部信息!”
随之而来的还有年轻时的豪言壮语和黑历史。
视频里年轻的我们满心满眼都是彼此,拥抱,亲吻,时时刻刻都想要把爱意公之于众。
带着情侣款招摇过市。
卡着对方生日发微博。
放假两天也要坐十个小时的飞机去见对方一面。
面对狗仔镜头也不愿意松开牵着的手。
官宣后更是恨不得所有工作都和对方一起。
采访中旁若无人的对视。
节目里坦荡用力的拥抱。
领奖台上万众瞩目的吻。
真是段肆无忌惮的好时光啊。
我关掉手机。
突然很想穿越到过去问问二十岁的宋棉羽,如果你知道后来的一切,还会握住他的手吗?
第二周的拍摄地点是在海边。
第一个环节就是海边排球,赢的那对可以率先去往住处。
陆丰将在那里作为飞行嘉宾出场。
按照导演和经纪人的意思,我换了一身比基尼,对着镜子里靠天天吃草吃出来的好身材点点头。
然而一出门就看见了程黄新。
他皱着眉,把我的镜头挡了个严实。
我故意气他。
“毕竟要见陆前辈嘛,得穿好看点,你说是不是,程老师?”
他关掉麦逼近我,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压着嗓子警告。
“宋棉羽,你别太过分。”
我朝他挑眉。
“你能怎样啊?前、男、友。”
然后在他抓我之前闪身就跑。
程黄新用行动告诉了我,作为前男友,他不能怎样。
但是作为搭档,他可以输到我妈都不认识。
我俩顺理成章地成了倒数第一。
他还借口旧伤复发硬生生在海边又拖了一个小时。
幼不幼稚啊?
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去往住所那边拍另外两组了。
只剩下跟拍的摄影师远远跟我们。
沙滩柔软得像是一朵云,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我和程黄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发呆。
身后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的交谈声被海风断断续续的送到我们身边。
只有“陆丰”两个字分外清晰。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和陆丰拍戏的。
他很专业,专业到上一秒还对着我含情脉脉,下一秒导演喊卡,他就能迅速抽离出来,温和又保持在恰好距离地问我中午吃什么?
不像程黄新,戏里戏外一个样。
还一吃醋就发疯。
上次我和陆丰合作,顺势营销了一波CP,有几个CP粉就舞到了他面前叫他让位。
结果这位哥转头就背着所有人直接官宣了。
而我当时正在拍大夜戏没看手机。
所以就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我官宣了的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通询问电话和99+的私信。
一想到那些放在任何一个语言里都不能播的私信,我就头疼。
我警告程黄新,“你见到丰哥冷静点,别再发疯。”
他挑了挑眉,“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我顺势躺下,把自己陷进沙子里,连阴阳怪气的语气都懒散。
“说我爱你爱的不能自拔所以特意参加这个节目希望和你再续前缘?”
他也躺下,侧支着身,占据了我视野里的绝大部分。
“那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了。”
我回给他一个讽刺的假笑。
他也不在乎,继续说道,“我和公司做了交易。只有把这几个新人带起来,我才能来参加这个节目。”
他顿了顿,盯着我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才能来见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些似乎永远存在的笑意里分辨他这句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坦荡荡地同我对视。
海风吹起我的头发,落在脸上,痒痒的。
我转过头。
率先投降。
“那公司是打算用新人取代你了?”我望着头顶的白云蓝天,换了话题。
他轻笑一声,又朝我靠近几分,距离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香水的味道。
“那就得求宋小姐包养我了。”
我忍住笑,故意侧过头去不看他。
回到住所的时候,陆丰已经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很遗憾没有和程先生宋小姐见面。
我气得背着镜头掐了程黄新好几下。
他跟没知觉一样面不改色地和别人聊天。
甚至还从背后握住了我的手。
我更生气了。
第二天的主要活动是默契大考验。
凭借着三年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和程黄新成功地答错了每一道题。
“我最喜欢的颜色为什么会是黑色啊!明明是红色!”
“那你天天穿黑衣服?”
“黑的显瘦啊。”
“……那你为什么要觉得我喜欢的运动会是睡觉啊?”
我盯着他,“你不喜欢?”
他沉默了。
接下来就是惩罚。
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高空栈道”四个字的时候还是腿软了一下。
程黄新头都不用回就准确地扶住我。
“可真是谢谢你哈。”
我咬牙切齿地感谢他。
千米之上的山腰云雾缭绕,透明玻璃做成的栈道像是一条细细的银线连在两座山之间,仿佛一用力就会扯断。
我不敢看脚下不见底的深渊,哆嗦着跟导演打商量。
导演回给我一个我熟悉的营业式微笑。
我颤颤巍巍地握住程黄新递过来的手,注意力全在脚下,“阿明”两个字脱口而出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喊了什么。
这下腿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
直接让我掉下去吧。
别误会,阿明当然是指程黄新。
只是不是现在的程黄新,甚至不是平时的程黄新。
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总会在特殊的场合有一些特殊的称呼。
以前我也爱故意在公众场合偶尔假装无意地叫他一声“阿明”,看他咬着后槽牙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但绝对绝对不是现在!
他握着我的手突然收紧,一用力就把我拉到他身边。
脚踩上透明玻璃的一瞬间我很确定自己听见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别怕,是风吹的。”
他安抚我,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我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低头看地,只好死死闭着眼睛,催眠自己这都是特效。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答应我复合,我就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