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大伙儿也都变了脸色。

「这可咋办？咱村里也要遭殃了？赶快拿个主意！」

老村长眯着眼道：「得把它杀了，否则咱们村永远不安宁！」

「怎么杀？」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乌泱乌泱听得心烦。

最后还是老村长一拍大腿：

「都听俺的，今晚你们结队回去，把这事情都和各家各户都说上，接下来几天太阳落山就大门紧闭，都别出来。

「明晚开始，咱们就在这里埋伏。七八条枪一起开火，那毛脸畜生再厉害，吃了枪子儿也扛不住！」

「可……今晚那畜生就来，可咋整？」奶奶问。

老村长想了想，说：「小山子的衣裳还没烧吧？」

「没呢！」奶奶说。

「别烧，你们家不是有猪吗？把衣裳穿猪穿身上，再把猪拴门口，山魈要是来了，吃了猪可能就不会吃人了。」

奶奶叹了口气，家里的猪，她平日里可宝贝了，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

爷爷一咬牙，「家里还有耗子药，全弄到猪身上，那毛脸畜生要是敢来，就毒死它。」

……

到了下半夜，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声猪叫。

那叫声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是屠夫杀猪时候，才会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来了！！！」

爷爷腾一下从炕上起来，端了猎枪守住门口。

院外一片混乱，猪蹄声纷乱，猪嚎声揪心。

奶奶紧紧搂着我，我都能听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好在外面动静持续一小会儿，就寂静下来。

「怎么没声音了，那畜生吃饱就走了？」奶奶低声问。

爷爷摩挲着手里的猎枪，朝院子外张望，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是不是被猪身上的耗子药给毒死了！」

可没过一会儿，另一种嚎叫声在远处响起，震耳欲聋，像猿啼，又像狼嚎，那是山魈的声音。

爷爷将屋门开了一条缝向外看，被奶奶一把拽住。

「老头子，你可别出去，小山子害怕。」

爷爷叹了口气，将里屋门插上。

等了许久，山魈的嚎叫渐行渐远，不知道是中毒而死，还是离开了村子。

我们撑到天亮，才终于放下心，沉沉睡去。

可没睡多久，门又被「砰！砰！」地敲响。

5

我一激灵醒过来，听到外面是老村长的声音。

「老六，快开门，出事了！」

爷爷连忙披着衣服出去，将院门打开：「咋了这是？出啥事儿了？」

老村长火急火燎：「刘魁一家昨晚后半夜从外乡回来，不知道山魈的事情，让那畜生给截住了，一家五口全没了！」

「后半夜？」爷爷浑浊的眼珠一暗，脸色更难看了。

后半夜正是山魈在院门口肆虐的时候，刘魁家离我们家不远，肯定是他们回屋的时候被山魈给盯上了。

看来那耗子药没起到作用。

我小心翼翼问道：「爷，山魈吃了刘魁叔一家，是不是就不来吃我们了？」

爷爷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奶奶一眼，叹了口气：

「希望是这样吧，就可惜刘魁兄弟一家了。」

「不能够！」老村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山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昨晚的耗子药让这畜生拉了一路，吃了这么大的亏，可不是仅仅弄死刘魁一家就会放过的。」

「今晚把大伙都叫来，一定要把这祸害给除了！」

我们村在深山里，猎户不少，在老村长的张罗下，全村十几个猎户都集中到我家院子里商量。

黎二和刘魁一家的惨死激起全村人的愤慨，对猎杀山魈一事，猎户们都很积极。

大伙拿着铁锹，在院门口挖坑出一个快两人高的大坑。

「这坑够深，那畜生要是掉下去，不摔死也得摔晕吧！」一个猎户说。

深坑除了底部插上尖尖的竹签，还会在坑面铺一层布，再盖上薄薄的一层泥土，别说山魈了，就是人也未必分辨出来。

老村长摇摇头：

「还不够，到了晚上，牵一只羊拴在陷阱边上，只要山魈来吃羊，便会掉进去。」

「那畜生聪明着呢！一旦掉下去，咱们就围上去，猎枪、铁叉一起上，反正不能让那它给爬上来。」

「坑里点火行不？烧死那畜生！」

「用热锅油吧，泼上去都给它浇熟了！」

「……」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到傍晚，每个人都信心满满，连一向谨慎的爷爷脸上也露出笑意，说只要山魈敢来，今晚就能把它宰了。

晚饭后，奶奶带着我早早上炕。

爷爷蹲在屋子门口，院子里还有两个汉子守着。

可直到后半夜，除了门口几声羊叫，院子外依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有些不耐烦了，问道：「爷，咋还不来啊，是昨晚吃饱了吗？」

「再等等吧，那畜生肯定会来的。」爷爷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都快要黎明了，爷爷也沉不住气了，

「俺出去看看，天还没亮，就怕外面那几个后生忍不住打瞌睡了。」

可他还没走到门口，院子大门又被「砰！砰！」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