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死。

死去的是哥哥。

原来，泥巴的生命是顽强的。

阿爹抱着哥哥的尸体哭喊，「龙儿、我的龙儿！」

他朝我发疯，「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龙儿！」

暴雨在下，阿爹扑过来，发疯了用刀子捅我。

「去死！去死！我要你给我的龙儿陪葬！」

我的身体受了重伤，动不了，只能一遍遍感受刀子穿心的痛苦。

我张嘴，骂道：「我呸！害死哥哥的明明是你！

「是你想要哥哥换脊骨，害死了他！」

阿爹脸色苍白。

我趁他失神，奋力抓起地上的另一把剔骨刀，朝他刺去。

剔骨刀被旁观的道长拦下。

他对阿爹说：「留着她还有用处。」

阿爹把我关在牛棚，用铁链拴住我，他骂我：「你个害人精！杀了家里的老牛还不够，还要害死你哥！」

阿爹知道我不会死，他怕我恢复身体后像换骨那日一样杀他，每隔五六日，他就要杀死我一次，让我重伤吊着一口气。

经历了换骨和一次次死亡的疼痛。

阿爹说，只要我上天去把阿娘带回来，我就不用继续受这份苦了。

我朝他脸上吐口水，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村口的瘸腿婆婆听闻了我的遭遇，每日过来看我，送些吃食给我。

她流泪道：「孩儿啊，你怎么受了那么多苦。」

我强抬起手给她擦眼泪，「婆婆，别哭，我没事的。」

婆婆流泪，颤颤巍巍道：「你爹他可真是个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是！虎毒尚不食子，他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她抓住我的手，「孩儿啊，你养养身子，等身子好些，婆婆帮你离开这里。」

我苦笑，「婆婆，我的身子怕是养不好了。」

阿爹不可能让我把身子养好。

婆婆骂了一声又一声的畜生，她让我不要怕，她会想办法帮我离开。

她来找我的事很快被阿爹知晓了，阿爹原本对她不在意，但那道长在阿爹耳边嘀咕一阵后，他眼眸一闪，动了坏心思，开始拿婆婆威胁我。

「我知道你在乎那个老太婆，只要你上天把你娘带回来，我就不动她，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我愤怒到手指颤抖，「杀她？你敢？！你不怕官府抓你吗？！」

阿爹双目赤红，他说：「讨不回你娘亲，我就拉那个老太婆一起死！官府？我怕什么？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官府！

「没了你娘，我也讨不到别的媳妇，她生是我的人，死也必须是我的人！」

阿爹囚禁阿娘的事，周遭的人都知道。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阿爹这样糟糕的人做续弦。

我朝他吐口水，「阿娘遇到你这种人，还真是不幸。」

「你就是畜生！」

阿爹狠狠打了我一巴掌，「你在这受着这些苦，你娘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来帮你，你为什么还要一心向着她？」

「你只要听我的，把你娘带回来，你就不用吃这些苦了。」

我艰难地抬起手，抹掉唇角的血，「因为我受这些苦，都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我娘！」

阿爹揪起我的头发，对我拳打脚踢。

「你要是不上天把你娘带回来，我就杀了那个老太婆！」

我吐了口血。

我不能拖累婆婆，至少，不能让她因为我而死。

我答应了我爹，骗他说会练好飞天之术，上天将我娘带回来。

我爹很激动，他自认为握住了我的软肋，不再打杀我，让我好好吃饭，练飞天。

我的飞天之术很快练成。

阿爹高兴，他说：「七月初七，有鹊桥会通往天上，你寻着鹊桥上天，就能找到你娘，把你娘带回来了！」

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