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室友因为怕冷,总喜欢挤在我床上睡。
可到了夏天,室友依旧跟我一起睡,理由从怕冷变成了怕黑。
上铺传来一声调侃:
「怕冷,你给他暖被子;怕黑,你哄他睡。
「许鹿,你不会是江砚的小媳妇儿吧?」
小......媳妇?
我愕然。
男人也能当媳妇?
1
寝室床帘内,江砚的脑袋埋在我颈窝里嗅闻。
潮湿灼烫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让我忍不住地战栗。
嗅着江砚身上洗澡过后的暖香,大脑混沌一片,有些无法思考。
我压低了声音:「停......停下,江砚......」
黑暗中,插进江砚毛绒后脑,抵着头皮的手因为对方的不理会,收紧了力道,指缝夹住的发丝滑溜溜。
「嘶......」
江砚抬起头,下巴抵在我的喉结上,嗓音慵懒沙哑。
「鹿鹿,轻点抓,头发都要被你薅掉了。」
我连忙松开了手,退离了他的脑袋。
今天寝室的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习惯了江砚体温的手乍然暴露在空气中,别样的凉意沁入手骨。
察觉到指缝滑落几根发丝,我懊恼地埋怨: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头发都被抓掉了!」
江砚重新躺在枕头上,笑着将我搂进怀里。
「没关系,只要鹿鹿喜欢,我身上所有的毛都可以给你拔着玩。」
什么?
我愣住了。
面皮发热,不敢想象江砚说了什么胡话。
江砚这人真是的!知道我脸皮薄,就会逗弄我!
我掐了一把他腰间的皮肉:「不要胡说八道!」
江砚嗅着我的发顶,嗓音沙哑:
「真的,鹿鹿,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
这个词用在我对江砚的感受上自然是恰当的。
江砚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最好的室友。
如果江砚的爱好不是逗弄我玩,这个好将会翻十倍。
只可惜。
我轻叹一声,我好像是江砚最大的乐子。
我听到自己说:「喜欢的,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不喜欢你,岂不是不知好歹?」
江砚喉咙里蹦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宽大的手掌隔着睡衣抚摸了一下我的脊背。
「睡吧。」
我正想道晚安,却听到对面床铺上名叫何轩的室友的冷嗤。
「再秀死妈!」
2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
高三这年,父母将我送到了城里姑妈家生活。
几乎是掏空了家底才拿出来能让姑妈看上眼的寄宿费。
所以我很乖顺,除了学习,就是做姑妈家安排的繁重家务。
寄人篱下一年,高考过后,本以为能开启新的人生。
却不想,农村的父母意外去世。
「大伯,求您借我点钱,我爸妈丧事办完,我就去城里打工,把钱还您。」我跪着祈求。
大伯冷嗤一声:「就你这养得细皮嫩肉的读书崽,还打工?你爸妈如今走了,没人供着你了,把主意打到我家头上了?你手里怕是还攥着不少钱吧?!」
我心脏一点点沉下,眼眶红了,
「不是的大伯,我的钱只够打两口棺材,请不起丧队礼乐,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您借钱......」
大伯似是不信,冷睨我一眼:「哼,借你也不是不行,但总得有点利息,你家那些牲畜都得给我。」
父母生前宝贝似的养了七只鸡一头猪,是他们这一年的盼头。
如今父母不在了,它们也失了归处。
我计算过,就算全部卖了,也不够付丧葬费。
「好。」我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答应。
家里没有活物,就空了。
十八岁的我成了孤儿。
3
父母入土后,颓丧的我捏着仅剩的一百块钱回了城市。
姑妈瞪着一双精明喷火的眼:
「许鹿,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我儿子上不了大学,你一个农村来的下等人要上大学!反了天了你!」
「我告诉你,录取通知书早冲马桶了!你这辈子都上不了大学!赶紧滚!」
身上的钱所剩无几,我只能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然后一点点存钱,等日后回村还给大伯。
在快递公司干了三个月分拣,每一天我都如同行尸走肉,全凭着大伯捏在手里的欠条苦撑。
一个夜晚,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宿舍,遇到了改变我人生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