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许久没做梦了。
可来魏侦府邸三日,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一些旧事,然后被惊醒。
今夜也是。
第三次惊厥而起后,我抱着被子,呆愣的看着窗外月光。
那件事后,魏侦将我赶到了外院,成天做着粗使丫鬟的活计。
我们每天都会见面,但交流寥寥无几。
我每天都在期待便宜爹来救我,可一连三日,他都没来。
我想,这一次,我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他将我扔在魏侦这多少天,回去后,我会用翻一倍的天数不理他。
天亮后,我等来一个不太想见的人——苏语柔。
她一进我的房间,便露出一股嫌弃的表情。
“啧啧啧,这都是什么?灰扑扑的。”
哦,她说的是我的家具。
我面无表情的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随她喝不喝。
“爹打算什么时候来接我?”
我淡淡的问她。
苏语柔‘噗呲’一笑,“接你做什么?现在满金陵的人谁不知道你是九千岁的人?姐姐就安心跟着九千岁过日子吧。”
我一怔,“我?九千岁的人?”
苏语柔含笑点头,看向我的眼神里是得胜归来的喜悦。
“九千岁为了姐姐不惜得罪苏、纪两家,当街抢婚,又将姐姐一顶软轿抬进魏府。这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不是吗?”
“说起来姐姐福气就是比妹妹好,到哪儿都有人疼爱着。”
脑海里突然响起那句‘没人要的小野种’,瞬间明白了魏侦的目的。
我冷眼看她:“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冷嘲热讽我?那你可以滚了。”
苏语柔‘切’了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你当我想来?要不是爹爹非让我来瞧瞧你好不好,鬼才愿意多看你一眼。”
说完,她扭身就走。
我看着她走到门口,突然裂开嘴笑。
“慢走不送啊,女鬼。”
“你......”
她扭头恨恨看我,得了我一个鬼脸,甩袖而走。
我跟到门前,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我真的好想像小时候那样,把魏侦揍一顿,将他的脸按在尿泥里啊!
抢亲这件事,到底是没有苏语柔说的那般风轻云淡。
魏侦的暴虐不是一天两天,故而得罪的人也不少。
借着抢亲这事,堂上参他的折子堆成了山。到了今日,终于有了定论。
魏侦回来时,是被抬着进门的。
我站在人群里,还是被他一眼看到。
他脸色白的像鬼,却依旧伸手指着我。
“进来,给本都督上药。”
我没有推拒,跟着人群一路进到他房里。房里燃着兰香,淡淡的,很好闻。
魏侦被送到床上,身上黑色的飞鱼服,根本看不出伤在哪里。
可我替他脱衣服时,白色的里衣已经被血水浸透,脱下来时粘连着后腰被打烂的皮肉,狰狞可怖。
竟是脊杖!
我手指轻颤,猛吸了一口气。
魏侦却哼都没哼一声,反而轻笑起来。
“怎么,这就怕了?”
我将旁边的烈酒倒进嘴里,对着他的后腰喷了上去,用行动回答他的话。
清洗好伤口,白色的药粉在伤口上铺匀,再用准备好的细棉布一圈一圈缠绕住。
“值得吗,魏侦?”
“脊杖,可是会致残的。”
“为了把我抢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金色的剪刀放下时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扭头与我对望。
“当然,这人间地狱,总要有个人陪着才有勇气走下去不是吗?”
“我义父和你娘,你和我,理所应当!”